上,等待化食。
這是怎麼了?他想,自己打記事以來,他就沒這麼痛痛快快地吃過肉。家裡七個兄弟,一個個都是大個大胃的,家裡十天半個月做上一斤半斤肉,這七八個半大小子便如狼似虎般地你一筷子我一勺子的,大號盤子裡滿滿的肉菜頃刻風吹雲散,盤光碗淨的。
母親常常看到盤中還剩下一些肉菜時,便把盤端走,說:“你們幾個狗崽子,怎麼吃的那麼兇,上輩子是餓死鬼轉世的,你們光知道吃,不想留些好的吃食給你爹,你爹還要掙錢養活你們呢,不吃點好的,能蹬的動三輪,掙得了錢?”
每每這時,父親便說:“讓孩兒吃吧,他們正長身體呢,沒好料,能長高嗎?”
母親便道:“小的要長身體,老的也要養身體啊,不吃好料,馬和騾子拉車腿都軟啊!”
人大力不虧,他家幾個男孩都長了大個,一個個像門神似的把他家那平房的門框不知道都用腦袋撞了幾回。幾個兄弟長得那是附近一景,附近有惡小壞少的,只要見到他兄弟三四個在一塊,便不敢打他家的主意了。
但凡事有好必有孬,個大護家是好事,飯吃的多,衣穿的大又是難事,衣還好說,大小子長高了,衣小了,二小子穿。二小子長高了穿不了了,三小子穿,補補縫縫還將就。吃的就不行了,吃糧要糧票,學生每人每月的量是一定的,不會因為你個子長的大,別人一月二十六斤,你就給三十斤,你的個子就長得伸手能夠到月亮,抓住星星一月照舊是二十六斤。這就苦了這家兄弟,餓呀!自小就伴著他們,更別說滿盤,滿碗的肉了。
所以,劉炳坤一找苟石柱說讓他代表知青和丁開山賭吃肉罐頭,苟石柱幾乎連想都沒想,便一口答應。這等好事,咋能不答應呢?
怎麼自己也有了想吐的感覺?這種感覺對苟石柱來說,真是人生第一次。他從小感覺的就是餓,飽了就是滿足了,哪裡還有吃飽了撐了想吐的感覺呢?真是天生就是餓死鬼投胎的,苟石柱又想起媽媽小時候說兄弟的話。
第六章 輪班
真是餓命,不能吃飽的,吃飽便想嘔,那八個豬肉罐頭,連湯帶水帶大油,無非也就是八斤,肚子裝八斤怎麼就裝不下了呢,那大肉塊,肥油,都是好東西,平時自己捨不得吃的東西,平時不是常聽人說,吃進的東西絕對不能吐出來,對,結對不能吐,平時掉倆飯粒子在桌,自己都捨不得,撿起都要放到口中,現在八個罐頭裝肚裡了,再吐,呸!甭想!
他努力壓制想吐的感覺,兩個鐘頭後,終於想吐的感覺平息下來了,一切恢復正常。(他打盆水洗了把臉,又想起劉炳坤叫他賭吃的事。
那天,他正在拉焦炭,一車一車。他不像其他知青那樣拉的費力,他力大,所以覺得拉焦炭也不是什麼太累的活,只是髒一點,聽到拉焦炭其他知青講,當地老鄉讓知青拉焦炭,他們推石灰和礦石,把苦活累活都讓知青幹,是欺負知青時,他心裡還好笑,你力小人慫,不說自己弱吧,淨說別人欺負你。
現在廠裡一月給你三四十塊錢,五十四斤糧,你拉個焦炭車有甚,連車帶焦炭才八百來斤,就把你壓垮了,真丟知青的臉,可有一天他無意順手推了一把裝石灰的斗車,覺得也就三四百斤,他便又覺得確讓知青拉焦炭車是虧了,可又一想,新到的工人嗎,先受受苦也是無奈,兒媳婦還要熬,才能熬成婆呢,何況你剛來,就要和人平起平坐,可能嗎,強龍不壓地頭蛇,先忍了吧。
所以當劉炳坤對他說要跟當地老鄉對著幹時,他沒吱聲,說和他們賭一把時,他搖搖頭,當說到讓他去賭吃時,他一下坐起了,吃字,勾起了他的**,當聽到不用他花錢,他只是負責吃,輸贏都不用他花一分錢時,他的小眼睛放出光,站了起來,問:“真的?”
“真的。”劉炳坤沒講完,他便爽快答應了,心想,吃幾個罐頭算什麼,天底下這麼好的事,豈能不應允。沒料想,吃罐頭也有難受的事,這可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主任,我們和您談件事。”劉炳坤,楊樹林,王大力等七八個知青,來到車間辦公室。
“什麼事,坐。”又瘦又高的冶煉車間主任好奇地看著他們。
劉炳坤他們沒有坐,屋裡只有兩個桌,三四把椅,他們這麼多人,不知該誰坐,所以大家都未坐。“什麼事啊?”五十歲上下的王主任又問了一句。
“我們是運料班的。”劉炳坤說。
“我知道你們是運料班的,我認識你們。”王主任指指劉炳坤,又指指王大力。
“我們是拉焦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