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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頌表彰的。一般從良的妓女,首先就會受到其他家庭成員的歧視,挑三揀四,動輒得咎。天長日久,丈夫的熱乎勁兒一過去,如果沒有真誠的愛情支撐,那麼妓女在家庭裡不但得不到從良後的“體面感”,反而還不如在青樓裡自由自在。所以,有不少妓女從良後百般不如意,最後又“浪子回頭”,重新墮入煙花巷中。

妓女從良一般選擇的物件多是什麼人呢?自然是讀書人,因為妓女之所以要從良,就是要獲得一份人的尊嚴,要擺脫受屈辱、受玩弄的地位,這份心情只有讀書人才能最大程度地予以理解。達官貴人仗勢欺辱她們,大小款爺用錢玷汙她們,只有“才子佳人”的模式,才能使她們得到真正的尊重、呵護以至於愛情。唐朝有個叫順時秀的妓女,有過這樣一件事:

順時秀,姓郭氏,字順卿……平生與王元鼎密。偶疾,思得馬板腸,王即殺所騎駿馬以啖之。阿魯溫參政在中書,欲屬意於郭。一日戲曰:“我何如王元鼎?”郭氏曰:“參政,宰臣也;元鼎,文士也。經綸朝政,致君澤民,則元鼎不及參政;嘲風弄月,惜玉憐香,則參政不敢望元鼎。”阿魯溫一笑而罷。

順時秀當然不好直說阿魯溫不如王元鼎,但從她分寸巧妙的答話中,天平傾向於哪一端已經看得很清楚了。

前文曾論述過,嫖客與妓女之間關係的本質在於金錢,能夠超越這層關係,產生真正愛情的總是少數。這種愛情儘管十分浪漫,但由於先天的基礎不夠牢固,往往經不住打擊。有時,真誠的愛情中也不免摻入了其他因素。如士大夫可能以娶得名妓為榮,表現自己風流倜儻;妓女則透過愛情跳出苦海,終身有托,這些都可能對士妓之間的感情產生副作用。有些名妓自高身價,用情不專,可能會遭到名士們的聯合冷落和打擊。而士大夫的用情不專,也會留下“負心賊”的罵名,得不到最珍貴的愛情。另外,讀書人不等於好人,有些讀書人“學而優則仕”之後,比不讀書之人陰險歹毒萬倍,妓女若託身於此輩,還不如嫁給強盜穩妥。宋朝有這樣一件實事:

楊學士孜,襄陽人。始來京師應舉,與一倡婦往還,情甚密。倡以所有以資,共處逾歲。既登第,貧無以為謝,遂紿以為妻,同歸襄陽。去郡一驛,忽謂倡:“我有室家久矣,明日抵吾廬,若處其下,渠性悍戾,許當相困,我視若,亦何聊賴?數夕思之,欲相與咀椒而死,如何?”倡曰:“君能為我死,我亦何惜?”即共痛飲。楊素具毒藥於囊,遂取而和酒,倡一舉而盡。楊執爵謂倡曰:“今倘皆死,家人須來藏我之屍,若之遺骸,必投諸溝壑以飼鴟鴉,曷若我葬若而後死,亦未晚。”倡即呼曰:“爾誑誘我至此,而詭謀殺我!”乃大慟,頃之,遂死。即燔瘞而歸。楊後終於祠曹員外郎,集賢校理。

這個姓楊的幹得真是太漂亮了,人也玩夠了,錢也騙光了,官也當上了,還留著這個累贅做甚?將來競選總統時豈不是一件輿論把柄?於是精心設計、精心施工,眼睜睜地看著那可憐的妓女為了他倆的愛情而飲下毒酒。這個妓女的從良夢就這樣收場了。看來,認為讀書人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善良郎君,實在是天大的誤會。人之善惡,愛之真假,與學歷、文憑無關。如果看中的只是博士、碩士的頭銜,而不注意體會其人其心,那麼愛情的甜酒也會變成苦酒的。與其那樣,倒不如嫁給一個老實敦厚的賣大碗茶的,雖少了幾分瀟灑風流,卻愛得踏實,過得放心。這也是多數從良妓女的實際選擇。

妓女從良的目的因時代的不同也各有差異。唐代的妓女從良多出於純樸的愛情,只要情投意合,二人便可雙雙飛去。宋代的妓女從良,則多是為了名份,只求明媒正娶,感情是其次的問題。明代妓女從良,看重的多是男人的聲望、富貴、清朝以後,則多是為了實際的生計問題了。今日的現代化妓女們如何從良,則不敢妄下斷語了。

從良之外,妓女也有被選入宮中或直接被皇帝他老人家一眼看中的。三宮六院的女子中,出身青樓的頗為不少。有的皇后、貴妃,歷史也不“清白”。妓女成為宮女後,若能得到寵幸還罷,否則,還不如在青樓之時,有的得到出宮的機會,便又去做了妓女。

妓女生涯,容易使人慣看世間風雲,飽經人生滄桑。許多妓女看破紅塵,削髮當了女和尚。在青燈古佛之側懺悔罪孽、洗刷恥辱,祈盼來生重新做人。然而佛寺道觀,並不一定如人們所想的是清淨聖潔之地。例如唐代的道觀之淫亂是十分著名的。武則天、楊貴妃都曾經以女道士身份做掩護,與皇上私通。最有名的妓女魚玄機也是鹹宣觀的女冠人,她的道觀實際上就是沒有鴇母的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