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的大獄,果然陰森可怖。
上官儀跟著二十來名虎賁衛和羽林衛的軍官走進這間大堂,立即就打了一個寒噤。
他並不知道地獄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但他可以肯定,這裡絕對比地獄還要陰森。
整個大堂裡充溢著一股血腥氣。
四面石砌的牆壁上,有很多水釘。
每個木釘上都掛著各種各樣的刑具。
牆根下也堆滿了各式刑具。
看著這些奇形怪狀的刑具,上官儀不禁想起了李至。
和這間大堂裡的刑具一比,他對付李至的逼供手段簡直可以用“仁慈”二字來形容了。
他不禁懷疑自己能不能捱過這種種刑具中的一半,而不將自己祖宗八輩的事都供出來。
緊接著,他又打了第二個寒噤
他看見了一個人,一個死人。
死人仰躺在大堂正中,渾身赤裸。
他身上的傷口不下三十道,每一道傷口都像是一張蒼白的,發出無聲的慘呼的嘴。
上官儀只看了一眼,就轉開了目光。
所有的傷口都是刀傷。
顯然,這人是在與錦衣衛搏鬥中被亂刀捅死的。
上官儀能肯定,在圍捕此人的過程中,錦衣衛的損失也絕不會小。
因為他見過這個人,還知道這人的功力有多深。
這個渾身刀口、躺在地上的死人,正是芙蓉賣藝班裡的那位“扛磨盤的老兄”。
馬指揮負著手,站在一張漆黑的大案後面,遙指著地上的死人對軍官們道:“你們見過他嗎?”
軍官中絕大多數都見過。
除了楊思古,沒看過芙蓉劍器之舞的軍官並不多。
孫遊擊道:“俺見過,他是個賣藝的,京城裡見過他的人多了去了,有什麼好問的。”
馬指揮沉吟著,揮了揮手,兩名錦衣衛上前拖著死人出了大堂。
上官儀終於忍不住問道:“馬大人,佟大人就是被這賣藝的刺殺的?”
馬指揮點點頭,道:“不錯。不過,他不是個賣藝的,他是白蓮教的餘孽,以賣藝為掩護,混進京城來意欲圖謀不軌!”
上官儀道:“可這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
馬指揮瞪了他一眼,叱道:“住口!有沒有關係,一會兒就知道了!”
他向後一靠,坐在椅子上,提高聲音道:“來呀,把兇犯帶上來!”
雖說早已猜到所謂的“兇犯”是誰,但看見蟎珊著走進大堂來的芙蓉,上官儀還是吃了一驚。
他實在不願相信芙蓉會對佟武行刺。
她根本沒有行刺的理由。
馬指揮冷聲道:“本官給你一個機會,只要你能指出同謀,本官可對你從輕發落。”
芙蓉目光木然,狀若痴呆。
馬指揮對架著她的兩名錦衣衛道:“帶她過去。”
芙蓉被錦衣衛推著,慢慢走過站成一排的軍官們面前。
她木然的目光木然地慢慢從一張臉上移到另一張臉。
看到上官儀時,她的目光閃動了一下。
只一下。
然後她又木然地往前走。
等到她終於一言不發走到佇列的盡頭時,上官儀能感覺到所有的軍官都鬆了口氣。
她會刺殺佟武?
上官儀不信,卻又不能肯定。
他惟一能肯定的是,芙蓉剛才已認出了他。
馬指揮顯然很失望,又因失望而惱怒,用力一拍桌子,厲聲道:“說,你為什麼要行刺朝廷命官?”
芙蓉猛地跪倒在地,沉重的手鐐敲在石板地上,發出“叮噹當”的脆響。
她高聲叫道:“大人,民女冤枉!”
馬指揮怔住了。
自被抓住到現在,這是芙蓉第一次開口。他可沒想到她會大呼“冤枉”。
芙蓉飛快地看了上官儀一眼,又叫道:“但大人不是我殺的!”
上官儀立刻明白了兩件事——行刺者的確另有其人。
芙蓉這句話是對他而發的。
也就是說,佟武已經在她面前提起過上官儀了。
馬指揮又一拍桌子,道:“那你說,行刺的人是誰?”
這正是上官儀想問的。
芙蓉道:“是一個蒙面人,民女看不見他的臉。”
馬指揮冷笑道:“本官率人趕到時,並沒有看見什麼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