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紅了。如今我們幫日本,好比賭場裡的混混,看莊家手風順,在旁邊打打扇,遞遞毛巾把子,說兩句湊趣的話。等莊家站起身來,隨便抓一把錢給你吃紅,還得跟他道聲謝。若是合夥做莊家,當然坐下來細算贏帳,這情形大不同了。”
“是!聽大帥的譬喻,完全明白了。”段芝貴又說:“前一陣,不是張香帥有個摺子,主張西聯英、東聯日,似乎可以補救。”
“太晚了!沒有用處。”袁世凱說:“只望日本打敗了俄國,能把東三省還給中國,已是上上大吉。”
聽得這話,段芝貴踏上兩步,低聲問道:“聽說東三省要設總督,而且已經內定了,大帥,可有這話?”
袁世凱知道有此一說,湖南巡撫趙爾巽內召,即為未來東三省總督的人選。這是瞿鴻璣的打算,因為他們同治十年辛未一榜,沒有什麼象樣的人材,而下一科甲戌卻頗有幾位出色的人物,已死的如趙舒翹,現存的如吏部尚書張百熙、雲南巡撫林紹年、四川總督錫良、兵部侍郎胡襢芬等人,都各有表現。
漢軍正藍旗人的趙爾巽亦是其中之一,在湖南的政聲還不錯,所以瞿鴻璣想拉他一把。內召以後,先派署戶部尚書,一切籌議東三省設總督之事,常派趙爾巽參與,為他未來的出處作張本。
這些情形,袁世凱覺得不必告訴段芝貴,只問一句:“你是聽誰說的?”
“在東三省聽旗人談起。”段芝貴說:“倘若真有這話,大帥倒不可不稍稍留意。”
“喔!”袁世凱抬眼望著,等他說下去。
“東三省地大物博,富庶得很,我這趟去了才知道。如果總督、巡撫是自己人,將來籌餉就方便得多了。”
聽得這話,袁世凱波瀾大起,但表面上不現聲色,“我知道了。”他用告誡的語氣說:“這話,你不必跟人去談!事情還早得很,不必急!”
意思是說,緩緩圖之。段芝貴心裡也起了一個念頭,一時還無法分辨,自己這個念頭,到底是不是妄想?只很興奮的答說:“是,是!我知道事情的輕重。”
※ ※ ※
慈禧太后的七十萬壽,靜悄悄地過去了。五十中法之戰,六十中日之戰,兩番盛大籌辦的慶典,臨事而廢,滿以為七十歲可以好好熱鬧一下,誰知道又有日俄之戰!幸而戰事發生的早,四月裡就下了上諭,停止慶祝,倘或一切都預備好了,突傳警信,那就更掃興了。
“大概我這一輩子就不用想過整生日了!”慈禧太后向榮壽公主說:“天下也真有那麼巧的事。”
“這大概是老天爺特意的安排,把這一份熱鬧留著到八十萬壽再補。”
“八十?”慈禧太后有些傷感,“就活到那個歲數,眼花了,牙齒也掉了,說話顛三倒四的,做人也沒有什麼滋味。”
“老佛爺一點都不顯老!倒是……。”榮壽公主突然住口,本想拿皇帝來相比,話到口邊才發覺不妥,把它硬截住了。
這一說勾起了慈禧太后的心事。從迴鑾途中,在開封逐“大阿哥”傅儁出宮那時候起,她就在考慮儲位的歸屬。到得載灃做了榮祿的女婿,算是有了指望,但成婚已經兩年,竟無喜信豈不叫人著急?”
這樣想著,不由得問了出來:“載灃的媳婦,不是有病吧?
榮壽公主對此突如其來的一問,無從作答,想一想只能率直回對:“沒有聽說。”
“怎麼到現在都一點兒沒有訊息,該找個好婦科大夫給她看一看。”
原來是關切醇王福晉何以至今不孕?榮壽公主隨即答說:“奴才也問過她,她說算命的看相都說她的子嗣得很晚。”
“晚到什麼時候呢?”
榮壽公主體會得出她的心境,盼望載灃得子之心,較尋常人家老太太抱孫之心,不知殷切多少倍。便安慰她說:“決不會太晚。少年夫婦,身子亦都很好,不應該沒有喜信。”
“就是這話嘍!”慈禧太后說:“我想總有道理在內,應該多找幾個大夫看看。”
“是!奴才傳旨給她。”榮壽公主想了一下,不經意的說:“皇上近來的精神,似乎又不如前了。李德立的本事有限,服他的方子,好象全無用處。”
“你的意思說,也應該在外面找大夫?”
榮壽公主不作正面回答,只說:“要有薛福辰那樣的人就好了。”
薛福辰當年曾為慈禧太后治癒骨蒸重症,他本來是直隸的候補道,出於李鴻章的專折保薦,慈禧太后遲疑地說:“如果降旨命各省保薦名醫,外頭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