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宗先將他交付一個王姓太監,王太監賣主,拿他獻給李自成,李自成交付一個“杜將軍”看管。及至吳三桂請清兵,山海關上一片石一仗,李自成潰不成軍,各自逃散,有個“毛將軍”將他帶到河南,棄馬買牛,下鄉種田,有一年多的工夫。其時朱慈煥是十三歲。
儘管凌兆熊與孫一振,稽考史事,互相印證,談得相當起勁,而郭縉生卻不感興趣,他關心的是眼前的案子,“老夫子,”他問,“談了半天與目前這樁疑案有什麼關係呢?”
這一問,將凌兆熊的思緒,亦由一百九十年前拉了回來。
“是啊!”他說,“老夫子講這兩個故事的意思,莫非是說真慧寺中的那位神秘人物,可能亦大有來歷?”
孫一振點點頭,答了一句成語:“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慢來,慢來!”郭縉生急著有話說,“我也疑心是有來頭的人物。不過,細想一想,不是!王公親貴,不準私自出京,果然私自出京,請問又為的是什麼?如今不是雍正年間。”
“也不見得是王公。”
“不是王公,難道還是皇帝?”
孫一振不答,亦無表情,凌兆熊卻大吃一驚!“不會吧?”
他張口結舌地說,“有這樣的事,那就太不可思議了!”
“東翁,我亦並無成見。不過,此事是東翁禍福關頭,切不可掉以輕心。這年把以來,常有傳說,皇上幾次從瀛臺逃了出來,又被截了回去;又說,有個英國人李提摩太,跟康有為、梁啟超師弟有聯絡,打算借使館庇護,將皇上接到南方來另立朝廷;又說,北道上赫赫有名的大刀王五,受譚嗣同的重託,要救皇上。”孫一振略停一下又說,“道聽途說之事或者不足信,不過中西報章的記事,都說皇上明明沒有病,偏偏宮裡每天宣佈藥方。這種怪事,又怎麼解釋?”
“是,是!老夫子分析得很透徹,看起來倒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這倒也不是這個意思。總而言之,不論真假,都要設法弄得清清楚楚,如果證明是假冒,處置得當,東翁過班升知府,是指顧間事。”孫一振又說,“我剛才談過的乾隆偽皇孫案,此人充軍到了伊犁,居然又大事招搖,那時松文清當伊犁將軍,手腕明快,抓了來先斬後奏,因此受知於仁宗,沒有幾年就入閣拜相了。東翁亦該放些魄力出來,果然能證明此人心懷不軌,置之於獄,亦就象當年丁文誠殺安德海一樣,既享大名,又蒙大利。”
這一番話,說得凌兆熊雄心大起,躍躍欲試地說:“老夫子,魄力我有!即時動手都可以,只等老夫子指點,應該怎麼下手?”
孫一振沉吟了好一會,方始開口:“不宜操之過急!第一步不妨先抓個人來問一問看,第二步應該密稟上頭,請示辦法。”
“好!就這麼辦!”
於是,第二天等梁殿臣手下的廚子上市買菜,有個人藉故生釁,與廚子發生毆鬥,接著將他扭到縣衙門裡。孫一振即時在花廳中審問,只帶被告上來,亦不問鬥毆之事,只問他的來歷。
“你叫什麼名字?那裡人?”
“小的叫王利成。”廚子答說,“山東濟寧州人。”
“你幹什麼行當?”
“小的學的是廚子的手藝。”
“是在飯館裡做廚子,”凌兆熊明知故問,“還是在那個宅門裡做廚子。”
“是,是跟一位老爺。”
“你家主人姓什麼?”
“小的不知道。”
“混帳!”凌兆熊喝道,“那有連主人的姓都不知道的廚子。”
“實在是不知道,小的不敢撒謊。小的只歸一個姓梁的管,小的也問過,主人家貴姓?梁總管叫我莫問,只聽他的指揮就是。”
“喔!”孫一振又問:“那麼,你又是怎麼遇見梁總管的呢?”
“是在徐州遇見的。小的本來……”
據王利成答供:他本在徐州一個武官家做廚子,武官歿於任上,家眷北歸,下人遣散。王利成便投薦頭行去覓生意。有天有個一口京片子的人來薦頭行,說要找個會做北方口味的廚子,結果選中了王利成。那個人就是梁總管。
“以後呢?梁總管帶你到什麼地方?”
“帶到一座道觀,住了三天就走了。”
“僱你當廚子,莫非也不讓你見主人?”
“是!”王利成答說,“我說要見見老爺,梁總管說不用見。又問老爺的姓,梁總管就答我那幾句話。又一再告訴小的,在外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