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軍機大臣那裡下來,到對面屋內與同事相見。大家都正在忙的時候,也不過作個揖,問聲好,公務私事,有許多話說,卻無工夫。於是曹毓瑛作了安排,晚上為朱學勤接風,邀所有的同事作陪,以便詳談,一面把自己的車借給朱學勤,讓他坐了去拜客。
承德地方不大,扈從的官員也不多,拜完客回到客店,時候還早,朱學勤好好休息了一陣,才換了便服,來到曹家,已有好幾個同事先在等著,各家都有信件什物託他帶來,朱學勤就在曹家一一交代。
開席入座,行過了一巡酒,談風漸生,紛紛問起故人訊息。朱學勤交遊最廣,問到的幾乎無一不識,特別是那些名士的近況,潘祖蔭在崇效寺宴客賞牡丹;李慈銘新結識了三樹堂的名妓佩芳;翁同龢上已那一天與同鄉公祭顧亭林;諸如此類不是風雅便是風流的韻事,他或者親歷、或者親見,所以談來格外真切有趣。
“看來九城繁華,依然如昔。”隨扈到行在以後,始終未曾回過京的許庚身,感慨而又嚮往地說。
“就圓明園,卻真是傷心慘目。”朱學勤搖搖頭不願再說下去了。
一提到圓明園的遭劫,頓使滿座不歡,而且這會談到時局——恰是曹毓瑛所希望避免的話題,所以趕緊找句話岔了開去。
第二部分慈禧全傳(二)(3 )
“修伯,”他說,“你何必住店?搬到我這裡來吧!”
“倘或耽擱的日子不多,那就一動不如一靜了。”
“‘通典’有話下來了,這裡事多,正要添人,意思是讓你留下來幫一兩個月的忙。”
朱學勤原來就有多住些日子的打算,但這話只好跟曹毓瑛一個人在私底下說,在座的同事中,有些是要顧忌的,所以他表面上只能持一切聽上命差遣的態度,點點頭說:“我自己無所謂。不過,我在恭王那裡,是奉了旨的,倘要我留下來,恭王那裡該有個交代。”
“當然,當然。”曹毓瑛說:“好在‘撫局’已成,你原來也該歸班了。”
一席快談,到此算是結束。在“內廷當差”的官員,都起得絕早,所以睡得也早,飯罷隨即道謝,紛紛散去。曹毓瑛把朱學勤留了下來,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