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獎章呢……”
“好事情?成了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內容,有痛苦變或歡樂的時刻,我都有點離不開他了。
他雖然很少說話,卻不阻止我講出我所想到的一切。這和姥爺不一樣,他總是說:“閉嘴,沒完沒的了!”
姥姥丙在則變得心事重重,很少聽別人講話,也不過問別人的事了。
只有“好事情”常常聚精會神地聽我說話,笑著說:“這不大對頭吧,是你瞎編的吧……”
他的三言兩語的評論總是恰到好處。
我有時是故意編一套不著邊際的事,像真的似地講給他聽,可賜聽幾句,他就識破:“噢,又瞎說了……”
“你怎麼知道?”
“我能看出來……”
姥姥常帶我去先娜文挑水,有一回,我們看五六個小市民正打一個鄉下人。
他們把鄉下人按倒在地上,沒命地毒打。
姥姥扔掉水桶,大步向他們衝去,同時向我喊了一聲:“快躲開!”
可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一個勁兒跟著她跑,撿起石頭子兒扔向那些小市民。
姥姥無所畏懼地用扁擔揮打他們,又來了一些人,小市民們跑了。
鄉下人被那夥人打得遍體鱗傷,他用流血不止的手指按著撕開的鼻孔,哀嚎著,咳嗽著。
血測了姥姥一身,她渾都在抖。
我回到家,立刻就把件事告訴了“好事情”,他呆立著,目光苛刻地審視著我,突然說:“太好了,就該這麼辦!”
我剛才看到的一切深沉地震攝了我,我不顧他的反應,繼續說著。
可他摟住我,激動地在屋子裡走來走去:“好了,好了,你已經講得很全面了,太好了!”
我有點委屈。
可我立刻就明白了,我是在不停地重複!
“噢,你不能總是重複!這不是最好的記憶資料!”
類似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常常讓我記上一生。
我跟他講了我的故人克留會尼可夫,這是個大腦袋的孩子,是個打架能手。我打不過他,誰也打不過他。
“好事情”聽了,說:“這是小事兒,都是些笨力氣,真正的功夫在於動作的速度,懂嗎?”
從此我就更重視“好事情”的話了。
“任何東西都要會拿,這可是件非常困難的事啊!”
我一點也不明白,可其中的神秘感讓我永遠記住了。
家裡人越來越不喜歡“好事情”,連貓也不往他膝蓋上爬了,而別人有膝蓋它都上。
我因此打過這隻貓,為了讓它別怕“好事情”,我差點氣哭了。
“可能是我身上的酸味兒吧,它不喜歡!”
姥爺知道我常去“好事情”那兒,狠狠地揍了我一頓。
這事兒我沒有告訴“好事情”,不過我說了別人對他的看法:“姥姥說你在搞”邪門歪道“!姥爺也說你是上帝的敵人,。”
他淡淡地一笑:“這我早知道!”
“真的?”
“是啊……”
他最終被趕走了。
有一天,我一早跑他那兒,看見他在唱《沙朗的玫瑰》,手在箱子裝東西。
“我要走了……”
“為什麼?”
他看了看我:“你不知道?這房子要騰給你母親住……”
“誰說的?”
“你姥爺。”
“他胡說!”
“好事情”拉著我坐下,悄聲說:“別生氣!我還以為你知道而瞞著我呢,錯怪你了……”
我感到十分惆悵。
“你琿記得我不讓你到這兒來的事嗎?”
我點點頭。
“你當時生我的氣了?”
我又點點頭。
“我知道,如果咱們倆成了朋友,你家裡人一定會罵你的!
“你明白我為什麼給你講這個嗎”“
當然。“
“噢,那太好了,正應如此……”
我心裡很難受。
“他們為什麼不喜歡你?”
“我是個外人……”
我不知道說什麼好,只是拉著他的袖子不鬆手。
“別生氣,也不要哭……”
他幾乎是在耳語。可他自己的眼淚卻滾了下來。
沉默地坐了許久。
晚上,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