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寶劍和皮鞭統治世界。
“與上帝作對必然滅亡!”他敲著桌子說。
我不相信上帝會如此殘忍。
我想,這一切都是姥爺的想象,目的是嚇住我,讓我怕他而不是怕上帝。
我直截了當地回答:“當然!你敢不聽?”
“那,姥姥為什麼不這麼說?”
“她是個老糊塗!”他嚴厲地說。“她不識字,沒腦筋,我一句不讓她跟你談這些大事兒!”
“現在你回答我,天使有多少官銜?”
我回答以後,又問他:“這些官兒都是怎麼回事?”
“胡扯!”他咧開嘴一笑,避開我的目光,咬著嘴唇說:“上帝不做官,做官是人間的事。”
“當官是吃法律的①,他們把法律都吃了。”
①俄義“法律家”與“吃法律的”只差一個字母,姥爺認錯了。
“法津?”
“法津,就是習慣!”
說到這兒他來了精神,眼睛放著光。
“人們一起生活商量好了,就這個最好,這就是習慣,於是就以此定成了法津!
“這就好比小孩子兒們作遊戲,先得說好怎麼個玩法,定個規矩。這個規矩就是法津。”
“那個當官是幹什麼的呢?”
“官兒嗎,就像最淘氣的孩子,把所有的孩子,把所有的法津都破壞了!”
“為什麼?”
“你蕙不清!”他一皺眉頭,又說:“上帝管著人間的一切!”
“人間的事兒都不可靠。他只要吹口氣兒。人間的一切都會化為灰土的!”
我對官兒的興趣特別大,又問:“可是雅可夫舅舅這麼唱過:上帝的官兒,是光明的使者。
人間的官兒,是撒旦的奴僕!“
姥爺閉上眼睛,把鬍子入在嘴裡,咬住。腮幫子顫抖著,我知道他在笑。
“把你和雅希加捆到一起扔到河裡去!這歌兒不該他唱也不該你聽,這是異徒的玩笑!”
他突然說話了,若有所思的樣子:“唉,人們啊……”
儘管他把上帝得高不可攀,可也像姥姥一樣,請上帝來參與他的事兒。
他請上帝,還請很多聖人。
姥姥對這些聖人一無所知,她只知道尼可拉、尤里、福洛爾和拉甫爾,他們也對人很慈善。他們走遍了鄉材和城市,走進千家萬戶,干預人們的生活。
姥爺的聖人都是受難者,因為他們踢倒了神像,跟羅馬教皇吵鬧,所以他們受刑,被剝了皮燒死!
姥爺有時這樣講:“上帝啊,你幫我把這所房子賣掉吧,哪怕只賺500盧布也行,我情願為尼可拉聖人做一次謝恩的祈禱!”
姥姥以嘲笑的口吻對我說:“尼可拉連房子都要替這個糊塗蛋去賣,真好像尼可拉再沒有什麼好事兒可幹了!”
姥爺教我認字的一個本子我曾保留了很久,上面有他寫下和各種格樣的字句。
比如這一句:“恩人啊,教我於”災難“是指姥爺為了幫助不爭氣的兒子們開始放高利貸,偷偷地接受典當。
有人報告了,一天晚上,警察衝了進來。搜查了一陣,卻一無所獲,平安無事。
姥爺一直禱告到太陽出來,早晨當著我的面,把這句話寫在了本子上。
晚飯以前我和姥爺一起唸詩、念禱詞、念耶福列姆·西林的聖書。
晚飯以後,他又開始做晚禱,懺悔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我如何供奉你,如何報答你啊,不朽的上帝……”保佑批不受誘惑吧,偉大的上帝……“保佑我不被外人欺負吧,聖明的上帝……”為我流淚吧,要我死後記住我吧,無所不在的上帝……“
不過,姥姥卻常常說:“我今天可累壞了,看樣子做不了祈禱了,我得睡覺了。”
姥爺經常領我教堂去,每同六去做晚禱,假期則去做晚彌撒。
在教堂裡,我也把人們對上產的祈禱加以區別:神甫和助祭所念的一切,是對姥爺的上帝祈禱,而唱詩班所讚頌的則是姥姥的上帝。
我講的是孩子眼中兩上上帝的區別,這種區別曾經痛苦地撕裂著的心靈。
姥爺的上帝讓我恐懼,產生敵意,因為他誰也不愛,永遠嚴厲地注視著一切,他一刻不停地在尋找人類罪惡的一面。
他不相信人類,只相信懲罰。
姥姥的上帝則是熱愛一切生物的,我沉浸在他的愛有光輝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