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那兒有一個廚子……”
“哪兒呀?”
“伯爵小姐那兒呀!”
“伯爵小姐好看嗎?”
“好看,她還有小鬍子呢。漆黑的!”
“她的祖先是黑面板的德國人,很像阿拉伯人……”
“好了,咱們還是講那個廚子吧,這個故事也逗人呢!”
故事是這樣的:廚子弄壞了一個大餡餅,主人就逼他一下子吃完,後來他就一病不起了。
我很生氣:“不可笑!”
“那,什麼才可笑?”
“我不知道……”
“那就別說了!”
過節的時候,兩個薩沙表哥都來了。
我們在屋頂上奔來跑去,看見貝德連院子裡有個穿綠色皮禮服的老爺,他坐在牆邊逗著幾隻小狗玩。
一個薩沙表哥建議去偷他一隻狗。我們制定了一個機智的偷竊計劃。
兩個表哥跑到貝德連的大門前,我從這兒嚇唬他,把他嚇跑以後,他們就進去偷狗。
“怎麼嚇唬呢?”
一個表哥說:“往他頭上吐唾沫!”
吐唾沫算什麼,更殘酷的事兒我都聽多了,我毫不猶豫地執行了我的任務。
結果是一場軒然大波。
貝德連來了一大群人,當著他們的面,姥爺痛打了我。
因為我執行任務時,兩個表哥正在大街上玩兒,所以沒他們的事。
彼德大伯穿著過節時的衣服來看我了:“好啊,小爺兒,對他就該如此,應該用石頭砸!”
我腦子裡浮現出那個老爺的臉:圓乎乎的,沒有鬍鬚,像個孩子,他像狗崽子似地叫了起來,一面用手絹擦著腦袋。
想到這兒,我注意到了彼德大伯那張皺紋堆累的臉,說話時肌肉的哆嗦,跟姥爺別無二致。
“滾開!”
我大叫一聲。“
從此我再也不願意跟他說話了,同時開始期待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
此事以後,又發生了一件事。
貝德連家一向過著喧囂不已的生活,家裡有很多美貌的小姐,軍官們和大學生們常來找她們。
他們家的玻璃窗是亮堂堂的,快樂的歌聲和喊叫聲永遠在那後面飄出來。
姥爺非常不喜歡他們家。
“哼,異教徒,不信神的人們!”
他還用極其下流的字眼兒罵這家的人們,彼德大伯解釋給我聽,非常讓人噁心。
與他們家形成鮮明對照的是奧甫先尼可夫家。
我覺著他們家頗有童話色彩:院子裡有草坪,中間是口井,井上有一個用根柱子支起來的頂棚。
簾戶很高,玻璃是模糊的,陽光下映出七彩的光。
大門邊上有個倉庫,也有三個高高的窗戶,卻是假的,畫上去的。
院子有點破舊,卻非常安詳,甚至還有點傲氣。
偶爾,院子晨有一個瘸腿老頭兒走動,雪白的鬍子,光光的偶爾,又有一個絡腮鬍子的老頭出來,從馬廄裡牽出一匹馬來。
那是一匹瘦瘦的灰馬,總是有點著頭,像個謙恭的尼姑。
我的感覺裡,這個老頭要離開這個院子,可他被魔法鎮住了,走不了。
院子裡似乎總有3個孩子在玩,他們灰衣灰帽灰眼睛,只能從個頭兒的高矮來區分。
我從牆縫裡看他們,他們看不見我。
我真希望他們能看見我!
他們是那麼巧妙而快樂地玩著我所不熟悉的遊戲,彼此之間有一種善意的關切,兩個哥哥尤其對他們矮胖的弟弟好。
他如果摔倒了,他們也像平常人那樣笑,可不是惡意的,幸災樂禍的。他們會馬上把他扶起來,看看是不是摔著了,和藹地說:“看你笨的……”
他們不打架,不罵街,又團結又快樂。
有一次,我爬到樹上衝他們吹口哨。
他們一下子就都站住了,看著我,又商量著什麼,我趕緊下了樹。
我想他們立刻就會向我扔石頭子兒了,所以把所有的衣服口袋裡都裝滿了石頭子兒。
可等我又爬到樹上去以後,發現他們都到院子的另一個角落裡去玩了。
我感到有點惆賬,因為我是不願意挑起戰爭的。
一會兒,有人喊他們:“孩子們,回家啦!”
有好幾回,我坐在樹杈上,等著他們叫我跟他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