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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右衛門取出一個商家常用的煙盒,取出煙管,點上一袋煙,“如何判斷,全由您。反正您負責守護主君,我只管把這些相告。還有一事,二條城的巡查城和泉守信茂已被任命為使者,正頻繁往來於與加藤爭功的播州姬路四十二萬石的池田武藏守利隆,以及備前岡山三十八萬石的池田左衛門督忠繼的大營。命令大致是,絕不可貿然前進,在接到命令之前嚴禁搶功云云。因此,我才說戰事已經逼近。”

“搶功……”

“大御所的心思真令人費解。啊,我只是說費解,到底怎樣,您自己判斷。那麼,小人且告辭了。”說完,米村權右衛門使勁在爐邊磕了磕菸灰,起身徑自去了。

奧原豐政本想留他,終究閉了嘴。

伊予松山的加藤嘉明自幼追隨豐臣秀吉。此次他以留守名義留於江戶,其子明成代父出征。在權右衛門看來,由於明成與池田兄弟搶功,攻擊必然會先發生在神崎川一帶。看來,烽火終要點著了……秀賴天真的笑容依然在眼前浮現,豐政微微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可是,炮轟天守閣乃是為何?家康公究竟在想些什麼?”

第十七章 疑忌滿城

直到奧原豐政退去,千姬幾乎未再開口。只是在秀賴問話時,她才回了一句,但既未表示自己的意見,也沒提出任何問題。

千姬年方十八,正值女子最美好的年華。但正如秀賴顯示出年輕男兒的銳氣那般,千姬也完全變了,以前的天真爛漫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乃是磨鍊出來的靜謐之美。她最近又增加了一股異常氣質,這與平常的開朗並無關係,而是一種讓人人都敬而遠之的冷傲。她總是呆呆地凝神沉思。或許,正是這種讓人難以接近的冰冷和安靜,約略威嚇了秀賴,一到只剩下他們二人時,秀賴總顯出一副有意討好的樣子。

“你怎生看待那個豐政?我倒覺得,他是個可信之人。

即使夫君主動搭訕,千姬也未把視線落到他身上。這絕非對秀賴的反感,自從大坂氣氛變得險惡,她心中反倒緊了起來,害怕失去秀賴。

“為何不語?豐政說,大御所喜歡我,我也多有這種感覺。”

“……”

“你認為豐政如何?”第三次問到,千姬才望著秀賴,輕輕搖首,“妾身真的不知。”

“不知?你是說他不可信?”

千姬又搖頭。這完全是她的實話。她身邊只有女人,男人究竟在想些什麼,她愈是認真思索,就愈不明白。

但秀賴卻不會這般想,“你似是怒了啊。唉,這也難怪,在大坂,現在一開口就是罵關東的話,你自是聽不下去。誰人願意聽到自己孃家捱罵?”

千姬悲傷地垂下眼,嘆了口氣,眼眸中滿是淚水。

“你怎的了?你哭了?”

千姬又輕輕搖了搖頭,“妾身似已不大記得大御所和將軍了。”

“你……你在說什麼?”

“江戶已經變得像夢一樣。可是,妾身好像也非大坂城裡的人……”

這是千姬的真實感受。但是,聽了這些,秀賴竟大是疑惑。他覺得,他們是夫妻,也是兄妹。“你又來了,這已經成了你的惡習。”

情意,的確有多種多樣的表現,忌妒、焦慮是情意,憎惡、敵意、詛咒和殺心,也都是扭曲的情意。秀賴愛慕千姬,他才千方百計安慰她。但當心意無法打動對方時,秀賴就禁不住焦急起來。他其實也明白,這種焦慮亦是出於愛。

“既如此,今日我就讓一步,但希望你莫誤解我。我明白你的苦楚。你或許真的連祖父和生身父親的模樣都不記得了。你來大坂已十一年了,小時候在伏見、江戶都只待了很短的時日。真可以說,你屬於大坂。”

“大人說的是。”千姬移開目光,輕聲道。她在認真思索。

在奧原豐政眼裡,這種眼神有著“無法言喻的高貴”,但秀賴卻不這麼看。人會因自身意志和感情而,生出偏見,秀賴對此卻既無體悟,亦無反省。

秀賴不滿道:“就算你所說為實,那也不能說,你不是此城的人。你現在不正在這城中,是豐臣秀賴的夫人嗎?”

“是。”

“是什麼是!為了讓你擺脫寂寞,秀賴把心都操碎了。母親也一樣,她總是袒護你,甚至不准我在你面前提起關東的事。”

“是。”

“你到底明不明白?”

“明白……”

“既然明白,就休要哭哭啼啼,也休要再發牢騷!另,對秀賴的問題,你要老實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