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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可就在大約一月前,自從一個雲遊的長者來訪之後,家裡就少了一子,接著又少了兩子。半月之前,由良夫人帶著最小的兒子大八和女兒可乃離去,現在只餘大助一人。

那個修行者似是攜有秀賴親筆書函而來的明石掃部助守重。當時,父親說了一句令大助甚為擔心的話:“這樣,即使死去,我也安心了。”

最初,大助只是簡單地以為,那是武將出徵前理所當然的心態,可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事情遠沒有這般簡單。秀賴密令父親出陣,但在幕府如此嚴密的監視下,要脫身難比登天。因此,父親那句話就值得深思了。

進入大坂城後一戰,便是死路?父親向來嚴謹,輕易不會說這等話。他即使知自己將被刺殺,也必處理好家中諸事。想到這裡,大助又悄悄環視了一眼四周。正在這時,家臣由利鐮之助穿著一身不倫不類的衣裳回來了,既非下地幹活的打扮,也非漁夫行頭。

“鐮之助,你不是在田裡幹活嗎?”

“沒有。”鐮之助訕訕地拍打著垂在腰間的錢褡褳,“小人到各處去支付繩子的工錢了。”

“嗯,也是用作脫身的?”

“大家都叫這種繩子為‘真田繩’,他們已經用慣了。即使老爺不在這裡,當地百姓也離不開這種繩子。”

大助並不接話,卻轉而問道:“鐮之助,你認為父親能平安離開此地嗎?”

鐮之助曖昧地笑了,“公子認為不能?當然,用尋常的計謀自是出不去。怎麼說四面八方都有人在盯著。”言畢,疾步走進房中。

大助更是心驚,由利鐮之助似已下了決心,無論遇到什麼情況,也要突破阻撓全力衝出去。家臣當中,以鐮之助為首,近藤無手之助、相木森之助、春田彌十郎、穴山小助、海野六郎、淺香鄉右衛門、別府若狹、月形主馬、明石又五郎、三好新左衛門、三好新左衛門之弟親兵衛、宮部熊太郎、荒川熊藏、增田八郎右衛門等,全都是盼望天下大亂的亡命之徒。再加上自號“霧隱”、“猿飛”之類的昌榮坊等人,家臣已近百人,火槍也超過了三十支。

但淺野和松倉豐後守,派了將近五百人堵住了出入口。若想硬衝,一旦交手,己方連戰馬都沒有,怎能有勝算?父親一定另有策謀:後日彙集起來的近鄰將近百人,父親定是按照慣例,搭建帳幔讓人盡歡。春天賞櫻,秋日賞菊,為了同近鄰親近,家中一直這樣做,已成慣例。正因如此,但有宴會,亦立會傳入刺客和暗探耳內。在客人面前,父親必毫不隱瞞,明言要進入大坂。在那種場合下,侍奉酒宴的人也全都是武藝超群的漢子,謀刺之人不會輕易出手。但若父親想主動製造讓人行刺的機會,情況就完全不同了。

大助到底還是孩子,一旦陷入妄想,就難以自拔。他不勝煩惱,穿過後便門,從後院轉到前院。當他從碩大的瑞香花株旁走過廚下時,鐮之助忽地冒了出來。此時,他肩上扛著幸村慣用的大漁網。

“鐮之助,你要下河?”

鐮之助笑著回過頭,“和老爺同去。吉野川的鯉魚都在等著呢。”

換了下地衣裳的幸村,腳穿草鞋從裡面走了出來,“大助,一起去吧。”

“父親……要去捕魚嗎?”

“是。”幸村點頭,“多受四鄰照顧,既然要辦宴席,我怎能不好生儘儘心意?怎樣,你也去看看我怎麼捕魚吧。父親露兩手絕技給你瞧瞧。”言罷,他悠然催促著鐮之助往河灘去了。

大助不想跟在父親屁股後面。父親既未再回頭,也未停下腳步,看來,也不是真心想帶他去。大助又一次在心裡算計,父親決定的事情已無法更改。以進入大坂城為名大張旗鼓舉辦宴席,此中真意,只怕一時難明。

此時,淺香鄉右衛門和明石又五郎各負一個大缸回來,他們定是把酒從地窖中搬了回來。

“公子在想什麼?”明石又五郎問道。

“要進大坂城了,進城之後就要展開大戰。我在想究竟該練一練火槍還是劍術。”

“還是騎馬重要啊,就練馬吧。公子終究是要成為指揮三軍的大將。在戰場上,大將最得力的武器就是戰馬。”

“話雖如此,可是家中……”

家中並無戰馬啊,大助正要這麼說,明石又五郎和鄉右衛門已在論別的事情:“說起馬,荒川和別府似還未回啊。”

“若不趕緊把拴馬樁立好,恐就來不及了。”

“是啊。此次宴請的人頗多,聽說將近一百二十呢。如此一來,拴馬樁也當備個大數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