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將軍所言,稍有怠慢,便是瀆職。故在下也以為應儘早乎定,早日拯救黎民百姓脫離苦海。”
“佐渡,你說呢?”家康詢問眼角佈滿皺紋、似睡非睡的本多正信。
“這……”正信一驚,忙睜眼道,“老夫還是些有擔心。”
“擔心?”
“大戰之中,萬一宮中插手,該如何是好?”
“宮中……”
“斯時是接受裁斷還是拒絕,並不容易。老夫以為,此次征討的都是些走投無路之人,並非易事。萬一他們向朝廷提出躬請聖斷……似總有些公卿喜歡生事,我們必須充分思量。”
家康嘴角浮出微笑,“不錯,考慮周到。將軍,想必這些都安排好了?”
秀忠立刻答道:“此事,孩兒有一請求!”他少有地憤慨。
“哦?你有何請求?”家康臉上再次浮出微笑,直起上身,“說吧!”
“此次戰爭,秀忠並不想朝廷置喙。”
“唔?”
“如今所有政事都已委託我關東,即使我們陷入苦戰,也不會乞求朝廷調解,那麼做是逃避責任,是無法抹掉的恥辱。”
“哦。”
“此次是斬斷亂世之根,亦是讓天下萬世太平的關鍵。若不斬斷禍根就草草收兵,定會留下無窮後患。因而,秀忠想把此戰作為終結之戰。”
“身為將軍,這是理所當然的氣魄。我對此無異議,應是結束亂世的時了。”
“因此,請父親在這一兩日之內召集眾公卿,通告他們,即使大坂城有人向宮中提出仲裁,但由於以上原因,請他們一概回絕。拜託父親。”
家康使勁點著頭,一種寂寥之感忽然湧上心頭。看來,正信和秀忠早已有過商量。秀忠的強硬意見聽起來理所當然,就連最後的叮囑也都甚是順耳,家康覺得自己當真老了。
“是啊,就算豐臣氏不去乞求,公家也厭恨戰事,我們這也是為朝廷盡忠。為防止宮中插手,我先囑咐妥當。”象康鄭重地道,“大義名分已經明瞭,接下來是如何開戰,先聽聽將軍的意見吧。”
秀忠先是恭敬地施了一禮,然後行雲流水般回道:“本月二十六,人馬均會悉數到達。各部抵達之後,立刻包圍大坂,發起總攻,力求在本月解決戰事。”
家康不再微笑,他微微搖了搖頭。
本多正信斜了家康一眼,道:“請恕老夫多嘴。”
“說吧。”
“儘管將軍為總大將,一旦開戰,一切還得仰仗大御所。別的不說,獨獨這開戰的時機,一定要依大御所的吩咐,不知大人以為如何?”
家康只能苦笑:這個老東西,還給我戴高帽呢。
“這一點我倒疏漏了,就依佐渡所言。”秀忠立刻附和道,“恕孩兒魯莽,一切全聽父親示下。”
“佐渡,”家康面露苦澀,“你和將軍可真是心有靈犀啊。”
“大人過獎了。”正信尷尬一笑。
“不。正因如此,我才能安心讓將軍指揮啊。不過,在月內就想把事情解決,我看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佐渡剛才也說,此次敵人乃是背水一戰。兵法雲:置之死地而後生。你魯莽地衝上去,反倒會遭到迎頭痛擊。重要的是,要把一切準備妥當,讓人馬略作休整,沉著應對。”
秀忠不語,他更擔心進京士眾生出懈怠。這種擔心絕非毫無道理。士眾長途跋涉進京,一旦歇息下來,大將倒罷了,那些走卒民夫恐會被京都的繁華誘惑,招致意外的亂事,這種先例數不勝數。
“我有話要說。”開口的是土井利勝,“在圍城之前,斷不能讓士眾鬆懈,否則,反倒會覺疲憊。”
“說得好。”家康應道,“敵方的真田、後藤等人都是英勇善戰之人,他們定會以為我們必先包圍城池,所以,我們不妨來個反其道而行之。”
“……”
“當然,我說的這些不過是傳聞。有人說,待關東全軍抵達,家康和將軍定會出二條、伏見。我們一旦出去,他們就立刻襲擊京都,四處縱火,包圍皇宮。哼,待我們返回京都,他們便前後夾擊。一旦對崎,我們就會無奈地請朝廷出面說和。因此,我們應按兵不動,先挫挫對方銳氣才是。”
“是。”
“如此一來,敵人忍耐不住,就可能出城。一旦打起野戰,習慣了長途奔襲的軍隊和躲在城裡疏於訓練計程車眾,差別自然就顯出來了。當然,這一切要等全軍到達之後再決定。佐渡意下如何?”
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