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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硬地吞迴心裡,就像有一種感情,註定見不得光。

散場後,我們坐到電影院前的臺階上。

起風了,天有些微微地涼,陳勉把我的腦袋搬到他肩上。

“我們像不像五線譜上兩個音符?”他低頭對我說。

“嗯,兩隻打盹的呆鳥。”我好累,好想睡過去,再不醒來。可是偏生耳朵裡灌滿了那首歌:“往事不要再提,人生已多風雨,縱然時間抹不去,愛與恨都還在心裡……”

這是我最喜歡的一首歌,也是我最愛的一部片子。陳凱歌此後再無超越。我的人生呢,一樣。

15

將陳勉調走,是媽媽找沈覺明商量的結果,實際上,沈覺明並不願意放陳勉走。他們兩人性格互補,配合正默契。不過,話說回來,北京是個大市場,或早或晚,都要開發,派陳勉過去探路,也未嘗不好。

媽媽接下給我約法三章:一、不能主動給陳勉電話;二、不能偷偷去北京找他;三、找時間明白告訴他,不喜歡他了。理由,喜歡別人了。最庸俗的話往往最有效。陳勉是個自尊的人。

一刀兩斷,痛到什麼都不留,才是真正的慈悲。這是媽媽跟我說的。有些事情,沒有前景,那就不要走。連幻想都不要。心是那麼容易見異思遷的東西。

心是那麼容易見異思遷的東西。

我不知道這是殘酷,還是善意。

我跟陳勉的通話漸次少了下來。起先,他每晚都會來電,但我從不接。小潮一次次為我圓著謊,到後來,陳勉忽然說:我知道她在,你讓她跟我說一句話,她不希望我打來,我絕不會打。 。 想看書來

錦年(16)

小潮很難作,我去接。

他在電話裡久久沉默。

我心虛,說:“一直很忙。”

“錦年,你什麼時候學會撒謊?”

我無話。

他又說:“你告訴我,你怎麼了?是我不好嗎?你告訴我你想我怎麼樣?你讓我怎麼樣就怎麼樣。錦年,我,很……”他說不下去了,聲音顫抖。

我想說,我不是故意傷害你。我只是沒路可走。話到嘴邊,又咽下。

陳勉掛了電話。

而後,電話過度為不定期,有時一週,有時半月,有時一月。多半他應酬醉酒的時候,在聽筒裡,只是一遍遍叫我名字。

冬天來臨的時候,我生了病。感冒引起的,而後發燒,久久不退。我由此知道我做不了一個無情的人。

媽媽接我回家休養。我終日只知看書,將《天龍八部》看了三遍,想一個問題,如果,段譽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他的妹妹成婚,又能怎麼樣?這個社會會因兩個小兒女的情愛發生怎樣的變化?也許什麼都不會有吧。可是人類社會必須要有秩序,這個秩序維繫著它的繁衍,儘管沒落是所謂生物與非生物共同的結局。愛,是有秩序的,有條件的,是現實的,不是一場為所欲為的幻夢。

當然,小說可以人為地改換皆大歡喜的局面,生活卻存不了僥倖。陳勉不是段譽,我也沒福做王語嫣。

將近元旦的時候,陳勉把電話打到了家裡,媽媽不在,我接了。

他問我病情,很是擔憂。

我連說,已經退了,什麼事都沒有。

病問候完畢,我們彼此陷入沉默,欲掛未掛之時,我說:對不起。

他嘿嘿笑了。我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的笑。好像嘲諷又好像豁達。他說:就這樣吧。

元旦,沈覺明攜女友來探視我。

他新任女友便是那位操娃娃音的顧盼。兩人俱是衣履*,襯著蓬頭垢面的我愈發委頓。

媽媽與沈覺明倒是相談甚歡。談股票,談金融,談國家大事。

我跟顧盼沒有參與的熱情,歪在一邊看韓劇。間或評點裡頭男人帥或不帥。

“哎,”顧盼發現新大陸一樣誇我的項鍊漂亮。我摘下來,大方供她瀏覽。

“破碎的心?是故意這麼設計的麼?”

“?”我湊過頭,居然發現那吊墜中央不知怎麼有一道裂縫,以前從沒發現。

“飄落的羽毛,飛翔的翅膀?”顧盼撫摩著,“有沒有特殊的含義?”

“心中有鳥,她想從此折翼。”我怔怔念著。心中有慾望的鳥群,她低低地盤旋,為了獲得永遠的安寧,必須統統折翼才好。

我的心收回來,看到沈覺明在審視我。

“覺明,我也想要。”顧盼在邊上撒著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