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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逼越近。繼之發生的,武承嗣的目光又注意到我的姑母,王子旦的竇妃、劉妃身上。祖母武后有個心愛的侍女端兒,受了武承嗣的引誘,向武后誣告,說竇劉二妃在背後口出怨言,她說曾親自聽見過她倆咒罵過武后。此事過去後不久,竇劉二妃陪伴武后往嘉猷殿。武后回來了,二妃卻一去不返!事後毫無線索。她倆是遭受謀殺,屍體被消滅了。王子旦一驚非小,這是在腰斬私下謁見他的那兩位官員之後發生的。他明白是武承嗣算計上他了。

在晚飯時,武后看了他幾眼。就在竇劉二妃失蹤的那天晚上武后要他同進晚餐,確是古怪,大概是要看一看他是否敢像王子弘當年那麼對武后反抗,那麼出言不敬。可是王子旦仍然是一幅恭順的孝子的樣子,什麼也沒說,只是吃飯而已。自然了,兩個屍體也沒有去尋找,也沒有舉行什麼喪葬的儀禮。被謀殺的那位竇妃並非別人,正是如今在位的明皇之母,他當時也不過六七歲。後來這位幼子長大做了皇帝,他想追贈母親身後哀榮,於是尋找遺骸,以便與其父舉行合葬。結果是找不著,連劉妃的也沒有。只好以皇后的衣冠放入空棺埋葬了事。

把私謁王子旦的二臣處以腰斬與竇劉二妃的失蹤,兩樁事發生並不出兩個月。這種陰謀之發動,完全是要陷王子旦於心想謀反重掌政權的絕境。來俊臣與武承嗣並未得武后命令,擅自來到東宮審問我們的僕役。他們的目的就是要想使僕役證明王子旦確曾參與被腰斬的兩位大臣陰謀造反。王子旦和兩位大臣談論些什麼事情?他們聽見沒聽見王子旦與兩位大臣談話?裴匪躬沒說要在宮內起事嗎?王子旦沒答應嗎?竇劉二妃沒有和他們竊竊私語嗎?武承嗣與來俊臣在東宮裡這樣審問,因為他們轄制整個皇宮內院。我們是他治下的囚犯,他願把我們怎麼樣就怎麼樣。

一般常用的刑具都擺設出來,開始用鞭子抽打,用醋往幾個婢女的鼻子裡灌——這是來俊臣審問開始以前慣用的刑法。他們用這種刑法離皇宮西部祖母居住的地方,也不過三百步,頂多也不過四百步。唔,還有,竇劉二妃幹什麼了?她倆沒有和裴匪躬們一起竊竊私語嗎?僕婢們應當知道,他們若不吐露真情,該當與陰謀不軌者同罪。二妃既然失蹤了,做有利於她倆的證詞或與她倆不利的證詞都很方便。死的人既然不能說話了,活的人卻可以隨便說死的,在《羅織經》這部傑作上自然露不了這一個精要之點的。

僕役們,婢女與太監,都嚇破了膽了,簡直來俊臣要他們說什麼他們立刻就會說的。

這時候,鬧了一件意料不到的事。有一個人叫安金藏,並不是我們的僕人,也被傳來受審問。他忽然大喊:“不行,你這麼做不行!不能騙人!王子旦一點兒罪也沒有。”

他說完突然抽出一把刀,露出肚子,把肚子剖開,掏出腸子來。他這樣以死力爭。霎時間倒在血泊之中。

武承嗣的臉變得煞白。上刑與審問立刻中止,全屋內亂作一團。婢女嚇得尖聲吼叫,有的嚇得跑出屋去。

有人跑去稟報武后,武后立刻來了,根本沒想到她的宮裡會有這種事情。武承嗣與來俊臣恭立一旁,羞愧滿面。武后一邊看著躺在血泊裡的安金藏喘氣,一邊向武承嗣大罵。武后一向沒有走過這麼近看血,當時的情形的確可拍。武承嗣與來俊臣潛藏起來,武后問使女事情發生的經過。御醫已然到了。武后命令御醫盡力施救,務必保住安金藏的性命。幸而安金藏還沒斷氣,御醫奉命不斷施救,一定要他甦醒過來。用桑樹皮纖維把那麼大的傷口縫起來,用布包起來,用大量的煙囪裡的黑炭擦在傷處,免得受感染,然後把他抬到床上去。

武后似乎特別受這件事情感動。第二天早晨又問安金藏的病況。安金藏一直睡了一夜,失血過多,受刺激過甚,身體弱得厲害。萬幸的是他並沒有發燒,大概還能活,只是仍然半昏半醒。

下午,武后又去探望,知道安金藏已經能說幾句話。

武后說:“多謝你,金藏。我自己的兒子我都不瞭解,你竟肯不顧性命救他。”

安金藏很受優遇,傷好了之後,武后厚加賞賜,才送出宮去,離開了武后,也離開了王子旦。

這件事使武后深深受了感動,如果她生平懺悔過,那就是這一次。一連幾天,她沒和武承嗣說一句話。武承嗣平常所做的蠢事,因而失去武后的歡心,都類似這個。現在武后算深信兒子並未曾陰謀不軌。

來俊臣和武承嗣這次又弄的失策。武后這才首次免了來俊臣御史中丞的官職,貶往外省去。這件事就是來俊臣失寵之始,也一定對武承嗣頗為不利。武后的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