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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部分

,貓腰翻開眼皮,細細察看片刻,又用手在她眼前晃動幾次試看,眼珠仍不肯動。冷汗先自下來,道:“眼神已經散了,恕小人直言,還望早作準備。”

杏兒抽抽泣泣,又端湯水來喂。只是牙關咬得鐵緊,哪裡喂得進,手一抖時,湯水順著嘴角流淌下來。心下益覺悲傷,眼淚叭叭直住湯碗裡落。

世蕃悲哀上來,眼睛先溼了,酸澀哽咽問道:“有甚靈驗藥方可使病迴轉?”

任醫官搖頭道:“只怕沒救了!”

世蕃聽這話,悲怒交集,劈手揪住他前胸,拍拍抽幾個耳光罵道:“放屁!前時好端端個人,尚能去那岳廟進香,只這幾日,便這般模樣,只你孃的不敢下藥,口口查什麼古方,只怕叫你誤了!”

說時老大耳光又掄起,扇得任醫官暈頭昏腦,只分不出個東南西北來!

任醫官忍氣吞聲,哪敢吭聲大氣,只連連苦笑賠罪道:“若能保全老夫人性命,便打死小人也無防,只恐至此光景,無半些益處,空使大爺惱傷了身體!”

世蕃住手喝道:“人已這般模樣,你待如何診治?”

任醫官諾諾應道:“可使人速請老爺回府,再作商量。”

正說之際,忽有公人十萬火急趕來,稟道:“老爺有緊急疏本,欲奏聖上,請爺過目修正。”

世蕃正自因母親病危,家中事急惱怒,喝一聲道:“有甚鳥事,便是皇帝駕崩,幹我何事!”

公人見其不悅,唬得氣不敢吭,只跪俯於地,將疏本奉上。

世蕃仍不耐煩,又抱怨父親道:“空居一品,連聖上旨意都弄不清,做甚鳥官,只是屢屢煩我!”說時接過疏本,卻原是嚴嵩奏請世宗皇帝徒居南內之事。

原來數日前,世宗皇帝所住的萬壽宮忽遇火災,烈焰升騰,一時搶救不及,世宗倉惶逃出,只揀得一條性命。宮內陳設,盡附灰燼,便連那乘輿及御服,也盡燒個精光。世宗惶惶如驚弓之烏,暫時移居玉熙宮內。玉熙宮建築古舊,規模狹隘,又無玩樂遊耍之處,遠不及萬壽宮稱心,世宗因此悶悶不樂。朝中大臣盡勸請歸大內居住,世宗因婢女楊金英謀逆,險遭身死,遷出大內,再不願還。

任憑群臣勸請,只不肯從。嚴嵩自知世宗生性多忌且是迷信得厲害,定然不肯還大內,為借遷居之機,再邀帝寵,獨使心機,便奏疏請世宗徒居南內。

世善看那嚴嵩疏本,果是老糊塗了,只書寫得語言顛倒,主次不分、議不確、論不明。若平時自當把筆替他修正。只因此時心煩,狗性子上來,把疏本擲於地上,冷笑說道:“空白多事,西內燒了,南內北內,隨他就是了!”

那公人慌忙從地上拾起疏本,戰戰兢兢問道:“老爺使小的來請教爺,只恐本中言詞有甚不妥。”

世蕃只煩他不去,隨口道:“只如此罷了!”

那公人聞此言,將疏本揣入懷中,叩頭去了。

不想世蕃這一煩惱,恰是苦了嚴嵩。原來那南內,原系英宗皇帝幽居的去處,駕崩的處所。

世宗攬了嚴嵩呈奏,自是不悅,又見其疏本之中,語言顛倒,文不成章,益發氣惱。嚴嵩本欲藉機再討世宗歡喜。豈料年老昏昧,才氣早盡,如同換個豬腦袋一般,再作不得文章。一本奏上,反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由此漸漸失寵。

這是後話不提。

卻說歐陽氏自那一陣病發,眼裡瞳仁散了,這是後話不提。

卻說歐陽氏自那一陣病發,眼裡瞳仁散了,自此認不得人;任憑呼喚,再也不知言語,且又牙關咬得鐵緊,自此湯水不進,只有那一絲氣兒尚在,眼見是不行了。一家人愈發慌亂起來,趕忙準備棺木,找出裝殮衣裳,片刻也不敢離。自有那些巴結嚴府的官員,聞訊前來探望。嚴嵩只在內廳迎見,只不準入內房。

將近夜時,到東嶽廟請了袁法官來驅邪。待房間收拾乾淨,伺候下淨茶淨水,焚下百合真香,嚴嵩與世蕃,親自陪了袁法官來。府中一應女眷,盡行退避下去。袁法官走進歐陽氏房中,未至榻前,先自後退兩步,仗劍手內,似有呵斥之狀,默語片刻,方在房間設起香案,焚一道黃符,閉目掐指連連念動咒語,喝一聲道:“值日神將,不來等甚!”噗地一口清水,盡向空中噴去。

嚴嵩與世蕃侍立兩側,毛骨悚然,屏住呼吸,又看那袁法官口中唸唸有詞,喝一聲道:“神將聽令,今相府門中,鬼孽作祟,與我速去查訪,看是何方妖孽,擒來見我!”說畢,閉目凝神,端坐於位,口中念念不止,恰似問事之狀。許久醒來,恢復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