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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媽因見杏兒這兩日得寵,且嬌模嬌樣,自是臭美,拿老大架式,反掉轉頭來指使自己,又是妒嫉,又是窩氣,平日說不得,如今逮她個把柄,只老大耳刮子扇來,一掌落下,五道血痕。世蕃此時只跪在床前哭,哪裡管得?杏兒躲避不及,臉上火辣辣疼,心裡雖明白,卻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得。
嚴嵩正自悲痛,聽是奴婢誤事,騰地竄上火來,厲聲喝道:“好個作死的賤奴才,誤了天大事情,便打死你,也補不得罪,與我拖去,只往死裡打。”
兩個家奴,見嚴嵩惱得厲害,不等話落,早將杏兒抓住頭髮拖出,綁在後園樹上,放開兩條惡犬,唆使盡情撕咬,杏兒哪裡忍得,慘叫不止。片刻功夫,早已是衣衫檻樓,血肉淋漓,且喉管被咬斷,漸漸氣息奄奄,嗚呼哀哉。只因貪那兩夜恩愛,有分教:香魂冥冥含恨去,空留香豔在妝臺。
不知後事如何,下回待敘。
第二十六回 守孤靈偷嫖麗春院 宴狎客戲笑失御札
話說丫環杏兒,被抓住頭髮拖往後園,綁在樹上。兩個家奴,又放出惡犬撕咬,杏兒哪裡忍得,片刻功夫,早已是血肉淋漓,漸漸氣息奄奄,嗚乎身亡。不提。
且說歐陽氏死了,一家自是啼啼哭哭,亂亂哄哄,熱鬧得緊,自不必細說。嚴家先請陰陽先生來批書,看閤家犯不犯煞;又請畫士傳真畫影,靈前供奉。來祭弔之人,更是不計其數,這走時,那批又來,個個禮重。原非為祭弔亡人,多因看他父子威嚴勢高,做給活人看的。到三日時,又請僧人念倒頭經,少不得大跋大鼓,誦大懺經文,又熱鬧一番,到夜時祭告入殮,將歐陽氏裝殮棺木內,用長釘釘了,安放停當,又題了名旌:“浩封大學士嚴公恭人歐陽氏之柩”浩封二字貼了金,懸於靈前。
世蕃因是孝子,率了兒子嚴鵠等俱披重孝,守跪靈前,但凡有弔孝者,自當痛哭一番,靈前還禮,晝夜動彈不得,把那二十七位美姬嬌姜個個拋下,也是身不由已了。偏是來祭弔的人世蕃便眼裡沒淚,也要俯首裝模作樣,便哭不出也要乾嚎了。只三日功夫,已是雙目腫痛,喉嚨嘶啞,腿也跪疼了,漸漸有些打熬不過。一本《金瓶梅》奇書,暗藏於懷中,雖思念得緊,也無暇觀看。只待弔祭者往來間隙,便閉上眼把那書中妙趣片段回味一番。
這日有昔日狎客王材、唐汝揖、白啟常三人來弔唁。
這起人乃世蕃狐朋狗友,過從甚密。三人把祭禮抬到靈前擺下,世蕃自是在旁還禮。各人弔祭畢,世蕃待茶設席款待。白啟常嘆息一聲道:“老夫人幾時沒了?學生昨日才知,未能守奉,乞哥見諒。”
世蕃道:“母親久疾,一夕去了,豈有見罪之禮。”
王材在旁道:“亡人得超度,自是昇仙去了。只是苦了哥,連夜打熬,臉兒也瘦了,嗓子也啞了,還望心放開些,且莫鬧出病來。”
世蕃苦笑道:“人去不能回,我自知此理。只是為子盡孝,理當如此。”
白啟常道:“話是這般說,哥還應想得開些。老夫人一向多病,如今去了,自己倒少得受許多苦。
便是晚輩,生前盡到孝心,如今再不必計較許多。“
正說話時,外面忽報邵懋卿來祭弔。世蕃正著孝衣欲去,唐汝揖上前兩步,扯住他衣袖兒說道:“兄長慢走,此次我們三人前來,一是祭弔老夫人,同時有密事相告,且稍留片刻。世蕃轉身,並不坐下,直站立問道:”有話快說。“
白啟常上前,挨下臉皮,嘻嘻低聲笑道:“近日我們在勾欄,為哥訪得兩位絕色佳人,身價雖重些,喜尚未破瓜,兄長可有意笑納?”世蕃聽時,心下自喜,低聲問道:“卻在哪裡?”
唐汝揖插言道:“哥既有意,今夜便可去相會?”
世蕃心下牽動,只是無奈說道,“無奈孝服在身,又祭弔的人多,只離不得,如何能去?”
白啟常悄悄笑逾“這有何難?但等二更時分,吊人盡散去,哥只推說勞累得緊,身體欠爽,去房歇息,留下侄兒伴靈就是了。我們自在花園後接你!”
世蕃笑罵道:“你三個天殺的好人兒,也不看時只來勾我!”
白啟常嘻嘻笑道:“俺們自是伯哥煩惱,哭傷了身子,只是為哥著想。”
世蕃道:“只是張揚不得,二更等我就是了。”說畢匆匆又去靈前,嘴裡仍只是乾嚎。心兒卻癢癢得難熬。
正是:靈前跪孝空悲切,心戀煙花賣笑人。
世蕃因記掛晚夕之約,更覺日頭長了。好不容易到夜靜時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