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了此語,那灰冷之心,透進一絲暖意,便急切問道:“大人有何高見!”
懋卿道:“你等休要慌張,我自有處置!”
說罷,一副極秘密神態,趨步榻前,與嚴嵩附耳數悟。
嚴嵩聽罷,微微點頭,嘆一聲道:“這也是無法中的一法,但恐那徐老頭兒從中作梗,仍然不行。”
萬採道:“既是懋兄高見,自有分教。何妨著人去探詢,看那徐老頭兒究竟是何主意。”
眾人自是驚奇,不知他們葫蘆裡面究竟賣的甚藥。呆愣半晌,但見嚴嵩微微點頭道:“也罷,此時無奈,也只好如此了!”
當下嚴嵩密喚心腹至榻側,附耳密授其計,又急不可待矚道:“生死存亡,在此一舉。你不可負我,需見機行事,速去速回!”
那心腹不敢遲疑,當下匆匆往徐府去了。正是:
急急如喪家乏大,惶惶如漏網之魚。
不知後事如何,下回待敘。
第二十九回 日暮途窮主僕飲恨 失魂落魄父子逃歸
話說嚴嵩密喚心腹至榻側,附耳密授奸計,又急不可待叮嚀道:“生死存亡,在心一舉。你需見機行事,速去速回,不可負我!”
那心腹不敢遲疑。匆匆直往徐階府上去了。未幾,那心腹汗流俠背,氣喘吁吁,飛馬回府,搶人門來,慌忙跪稟道:“回稟相爺,大事可成了!”
嚴嵩喜道:“那徐老頭兒如何說的?究竟主意如何?”心腹道:“徐爺只說,老爺心跡,他自明瞭。
他道自己已官至極品,再無高官厚祿可圖。只要能幫爺忙,任事不怕。他道與爺同朝多年,情同手足,如今府上有難,理當相幫。只是前時之事,本已說得聖心圓轉,方來府上相告。不知怎的萬歲生變,只教相爺與公子吃許多苦,甚是不安!“
嚴嵩冷冷笑道:“這徐老兒向是多詐,只信不得。
前時之事,只教人費解,不必說了。事到如今,他豈肯幫忙!“
懋卿道:“這徐老頭兒,詭計多端,他的話語,只不可深信。我們且照計去辦再說。”遂匆匆去了,且說懋卿去後,嚴嵩在府中,日夜盼望。因世蕃生死存亡,只在此計成否,恰是沙鍋搗蒜,只這一錘子的買賣,益發惦記得緊了。一日三次,使人在懋卿府上去探聽。
不一日,家人一副歡喜模樣,慌忙來報:“恭賀相爺,都爺計成,公子有救了!”
嚴嵩喜道:“你可探聽得明白,果是真麼?”
家人道:“正是千真萬確。是那鄢爺親自告訴小人,讓我來回稟相爺。”
嚴嵩聽罷,歡喜得了不得,競眼裡浸出喜淚,慌忙不迭問道:“懋卿兒如何對你講?”
家人道:“鄢爺讓我回稟相爺,說是萬歲爺有旨已將那妖人蘭道行逮捕下獄。重刑之下,只要他招出那徐老頭兒與鄒應龍施奸,取下罪證,公子便可脫身了!”
嚴嵩聽罷,仰天嘆一聲道:“但願天無絕人之路,保估東樓兒脫險:”原來那懋卿,自是奸詐,明裡只求徐階幫忙,暗裡只盤算將他與鄒應龍一併劾倒。因一時抓不住二人把柄,便暗裡捏造生事,只待罪證到手,便可奏本參倒二人。一向蘭道行扶虯請仙,已被懋卿等察覺。如今欲救世蕃,正要拿他開刀,遂甩重金賄通內侍,傾陷蘭道行。那內侍原本是嚴嵩收買安插在世宗身旁的耳目。又見重金賄賂,如何不肯賣力?
便整日價在世宗耳旁吹鳳,盡講蘭道行陰謀不軌,鄒應龍上書,正是由他唆使。世宗生性多疑,果然中計。一時惱怒,竟將蘭道行拘役起來。懋卿見計初得逞,自是高興。且身為刑部尚書,便濫用職權,暗裡密遣幹役,若苦用刑,逼他委罪徐階與應龍,偏是那蘭道行不從,反一口咬定道:“除貪官是皇上本意,糾貪罪是鄒御史本職,何礙徐閣老事!”重刑用盡,偏不改口。懋卿聞報,自是畫餅充飢,再無辦法,不得已只奏本替世蕃減罪,只道世蕃實得贓銀八百兩,鄒應龍所奏其他贓賄,皆無實證。一時世宗又信了懋卿,下詔將世蕃革去官職,發配雷州衛充軍;其子嚴鵠、嚴鴻及死黨羅龍文,俱發配邊關充軍;將嚴年永禁,擢升鄒應元為通政司參議。
嚴嵩與鄢懋卿機關弄盡,見未使世蕃脫罪,卻也保全了性命,計窮無策,也只好罷休。
未幾,愁卿與萬採因救世善,弄奸事發。徐階聞之,便暗裡使人劾奏,自己又在世宗面前盡講郡、萬二人與嚴嵩父子朋比為奸。世宗先時見奏本上來,本欲留中不發,因聽徐階這一講,與那奏本所述絲毫不差,又被說得迴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