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老窮極潦倒,空有一肚子學問,連個紗帽翅兒也混不上。”
白啟常笑道:“嫂嫂端的好心。臭作學問的自認是才學能當飯吃?不曉官場事體,便是顏淵重生,李白在世,哪個肯用你?須是那精明人,雖是一肚子青菜屎,若曉得錢能通神,拍得好馬屁,說得謊話,尋個靠山保薦,,何愁沒他鳥紗帽戴!便做了官時,後背也自有檁條戮著,坐得牢穩!”
這裡正自笑談,忽有嚴嵩派特使飛札而至。原來世蕃雖是居喪,終日流連聲色,銜哀取樂,尚是干預朝事。一座私宅,卻是朝廷後的朝廷,但凡朝中重事,皆由這裡謀定。因嚴嵩獨攬朝權,票擬御旨,但凡諸司重事,無不是他一人說了算數。然終因年已衰邁,記憶不靈,自是老糊塗了,世宗所下手詔,其中言語多不能解,便讀三五遍時,竟連詔意也不明。惟世蕃一覽瞭然,文詞所答,無不中帝意。因此朝中票擬,皆由世蕃代替,朝中要事,皆由世蕃代嚴嵩主議。如今世蕃居喪,不得人朝,只把嚴嵩苦了,每有御札下問,便不得不派人持詔至府上找世蕃代答,每遇諸司有要事請裁,便只好答道:“何不與小兒商議”或竟雲:“且決諸東樓,你們自去與他商襯。”因此偌大一個朝廷,卻似搬到了嚴宅。一個守喪孝子,竟自獨攬了朝權。“
偏是世蕃身在苫訣,心念嬌娃,終日花天酒地,與狎客侍姬問酒,專圖肉慾,哪有什麼閒心,會議國家重事;即使草草應答,也是模糊了事,毫不經心。今見又有御札下來,攪了興致,先自煩了,把御札接在手中,看也不看,向那使者揮揮手,道:“我今日欠爽,不得奏對,你且回去,可午後來取!”
使者叩頭慌道:“只是相爺催得緊,只教小人立刻送回,若延誤時,恐萬歲惱怒。”
世蕃起身怒道:“大膽奴才,豈敢苦苦逼我!”
使者見他惱怒,哪敢吭半聲,唯唯諾諾退下。
待使者走後,兩個新妾,因是煙花柳巷出身,哪裡見過御詔,自是好奇。一齊圍攏問道:“世上盡說皇上御筆了不得,如今我們姐兒也開開眼界,看那御筆是個什麼樣兒?”
世蕃笑道:“如此正好,便請你們代我奏答罷了!”
春姐聽時,嚇得叫聲娘道:“在皇上詔書上寫字,傳下去便是聖旨哩,如何敢亂答?”
世蕃大笑道:“便是聖旨,在我筆下正不知擬了多少?如何便寫不得?”
白啟常三人,在旁幫腔起鬨道:“哥說的是哩!
皇上的聖旨要老爺寫,老爺又轉哥寫,哥說的話兒,也是金口玉語哩!如今哥又轉與兩位嫂嫂,婦人筆下出聖旨,敢怕二位嫂嫂,不正是武則天哩!“
芳姐笑罵道:“打你個涎臉的狗才,你道那武則天是好人,怎的和她相比?”
白啟常嘻嘻笑道:“這倒是,那張果老的驢子,也和她睡過覺哩!”
唐汝揖忍不得笑道:“這般說時,倒把哥罵進去了!”
世蕃也笑罵道:“我的兒,吃了爺的酒菜,敢怕閒得癢了,倒來討爺的便宜!”
王材道:“哥說的是,只教他兩個學那驢叫,給哥賠不是!”
白啟常涎下臉笑道,“只怕學得不象,倒嚇著二位位嫂嫂。”
說時果真放開喉嚨,學起那驢叫。只把眾人笑得前仰後合。也是合當生事,恰此時一陣鳳兒刮來,將那御札竟從桌几上刮到湖中。幾人兀自不知。正自嘻笑,使者又飛馬趕來,一副慌慌張張模樣,氣喘吁吁跪稟道:“相爺只催得緊,命小人速取御札回稟!”
世蕃見情勢甚急,再戲要不得,認起真來。欲待取御札答對,竟不知哪裡去了。只因這御札失誤,惱了世宗皇帝,有分教:時來風送騰王閣,運退雷轟薦福碑。
不知後事如何,下回待敘。
第二十七回 王世貞夢斬虎狼尾 鄒應龍雨訪金瓶梅
話說嚴嵩使人飛札走問世蕃,因世蕃正與押客酣歌狂飲,與美妾縱樂,無心國事,竟把御札付之流水,耽擱了天大事情。嚴嵩不得已親自奏答帝詔,卻是答昨所問,前言不對後語,只教世宗皇帝心中著惱。如此三番五次。因是世蕃縱淫行樂,嚴嵩有苦難言。世宗常聞世蕃荒淫無狀,更加拂意,由是嚴氏夫子,漸漸失寵。
時值方士蘭道行,以扶虯得幸。世宗每在宮中,請其預示禍福;那蘭道行卻是語多奇中,只把個世宗皇帝喜得了不得,竟深信不疑,當作活神仙看待。一日世宗又召蘭道行扶亂,問及長生休養的訣門。勇p蘭道行待到夜深三更時分,陪世宗皇帝吃罷齋飯,取了香紙,身著法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