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時,明日奉你黃金百兩。”說罷,笑笑起身告別而去。
小廝只不肯信,對世貞說道:“公子且莫上他的當,你自睡去,只我一人看定,拼得坐著守定這壺,看他怎樣下手!”
世貞因隱娘之事,心下憤慨悽然,自沒心思戲耍,倒頭睡了。小廝果然坐在桌旁,把燈守定那壺,眼也不眨。坐至夜深,絕無動靜,心下有些不耐煩了。又坐片刻,倦怠起來,眼皮上下直打架。看看門戶已是關牢,屋頂也無聲息,瞌睡得厲害,起初還勉強,後來支撐不過,便趴在桌上睡去,不覺大鼾。“我來也”早已在門外聽得,就悄悄爬上屋脊,仍是揭開屋瓦,將一細竹管從瓦縫中探下,竹管是打通中節的,徐徐放下插入酒壺口中。“我來也”在上面輕輕吸引,待將殘酒飲盡,又取來清水,輕輕用嘴吹入裡面,絕無半點聲息。事畢仍舊蓋好屋瓦,不動分毫。小廝一覺醒來,桌上油燈還亮,酒壺只不見動,搖搖殘酒還在。喝一口時,只呸地一聲噴出,果是殘酒已被清水換了。急起四下看時,門窗安然,毫無漏處,竟不知什麼神通攝得去了。方知“我來也”果然身手不凡。
正是:
果然神偷事每奇,當面戲謹弄丸技。雖然賊態不堪述,玲瓏自是有心機。
且說“我來也”自是性直詭詐,只勸世貞不與那狗官爭氣怕是官場是非多,仇結深了,魚死網破,不合反生事端。只是自己也忍不得這口惡氣,由那狗官任性胡為。便決計暗裡耍他一耍。也不告訴世貞,競夜裡逾牆而入,潛於府衙,欲取知府官印。夜半時分,尋到內室燈火已暗,知府與一小妾戲耍同睡,正是顛狂。
“我來也”躡手躡腳,潛至床前,有意顯顯本事,手拿兩張寫墨字紙條,輕輕掀開帳兒,把一紙條用舌頭舔上幾舔,忍住笑,“啪”地先往知府背上一粘;又將另一張字條兒舔上幾舔,“啪”地貼在小妾額上。
知府道:“作死的,如何這般手重,拍得我背上疼了!”
小妾道:“是你拍我額頭,怎道我打你?”
知府覺得背上似有物,用手摸時,見是紙條兒,道:“這紙兒是哪裡來的?”
小妾道:個只伯你自己弄鬼,我額上也有一張。“
二人慌忙爬起,點燈看時,見兩張條兒俱寫有“我來也”字樣。
知府慌道:“不好,敢是有賊。”
小妾兀自不信,道:“知府衙門,便是嚇死那偷兒,怕他也不敢來!”
知府道:“我一向也曾聞那‘我來也’之名,如今明明來了,還講什麼不敢來!賊人進府衙,別件猶可,只那印記要緊,快去檢視!”
知府慌忙起來,至秘室取印箱看時,見封皮完好,鎖鑰俱在,心裡稍安定些。
隨即開來看時,印章自不見了,頓時失魂落魄,叫起苦來。急叫內班人等遍處尋覓,哪裡有半點蹤跡。
一連幾日,知府推說有病,不開門坐堂,一應文書表章,權發巡捕宮收貯。
暗裡連忙掣籤著一班應捕搜尋。“我來也”弄了神通去了,應捕哪裡尋得,恰似大海撈針,絕無半點影兒。正是:好巧弄盡豈忍言?世入藉口欲伸冤。額背拍拍紙落處,官印生翼怎用權。
只說“我來也”盜去官印,用一條破被兒捲了,一副叫花子模樣,次日又來見世貞,到店中時,見世貞不在,自討酒飯來吃了,等候多時,仍不見來,料他晚時定回,徑自去了。原來世貞,這幾日自下工夫暗尋柔玉,接連數日,只是渺茫無蹤跡,至晚才泱泱而歸。正用飯時,“我來也”又來了。進門不語,只嘻嘻地笑。
世貞道:“想是從哪裡得手,如何這般高興?”
“我來也”笑道:“今取個小玩藝來與公子把賞,當賜酒一笑。”
小廝置了酒來,閂牢門兒,“我來也”開啟被卷兒,二人見是金燦燦一方大印,著實一驚。
世貞道:“果是神偷,如何將他宮印取來?”
“我來也”只是飲酒,含笑不語。問得急了,遂把夜行府衙,如何趁二人云雨顛狂之機加紙條兒於額、背,暗取官印之事一一述來。
世貞喜道,“若是清正之官,便使不得,須是壞了他前程,如此贓官,我自不放他,權且借他印章,將他設法處置。果是阿哥妙手,屋紅線盜金盒,也不過如此神通。”“我來也”笑道:“公子誇獎,如此小技,不足稱道,公子日後但有用小人之處吩咐便是。”世貞搖頭道:“阿哥雖是神技,且又智計超人,只是做樑上君子,終非長久之計。阿哥要肯時,我寫一封書,薦兄到我父門下,為國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