妮子殺豬般叫。心裡仍不出氣,又叫她跪在地上掌嘴。口中兀自罵道:“賤騷根,浪得呼叫什麼,只是閒得癢了,熬不得,只喚老公。”
打得累了,便穿件短衫,坐在椅上叫婢女打扇。
婢女偷抹淚時,偏不小心,扇兒又碰到他身上。徐仁義只當她成心不服,益發惱了,扒光她衣服,令她赤條條跪在地上,拔下她頭上簪子,在她乳上、身上只是扎。一時雪肌玉膚,鮮血淋漓。疼痛不堪,又偏不準喊。那婢女自是委屈,受凌辱不過。
待出得屋來,一時想不開,跳園中荷池尋了短見。
這裡渝尚且不知。徐仁義獨自無情無趣,煩悶不過,便尋個箋筒打起卦來。只算那乾爹恩寵在與不在,所獻珠寶丟不曾丟。又有那《山坡羊》一詞,專道他此時景況:搭上美妾,拜個乾爹,夢思烏紗月兒斜?痴情切,嘔心瀝血,怎生做得官大些,抱粗腿兒會巴結,爹便是權,權便是爹。
託託人兒,走走門兒,著呀!人言那磨道里,有錢買得鬼不歇,俺手大叉些,買你舒貼,容易來時容易合,爹便是錢,錢便是爹!
當下徐知府打了一回思爹卦,仍是心煩,正自不樂,忽有家人喬旺兒匆匆進來,喜形於色道:“稟報老爺,那事成了1徐仁義一時懵懂,問道:”卻是何事?“
喬旺兒道:“奴才遵老爺吩咐,日日在那銀匠家門首探訪。今探聽得明自,那王世貞去京尚未回,今日老爺牽桂的那美貌女子,欲去城外庵中進香做道常小人親見那銀匠婆兒,到鋪中買下香燭紙錢;又有那銀匠老兒,替他僱下小轎在門首。老爺欲圖那女子上手,今日便是天賜良機1原來徐仁義自假恩假義借與世貞銀兩,與隱娘脫身,魂兒只系在她身上。奈何世貞將她寄與張銀匠家,又親自看顧,向是不曾上手。便忍住性兒,兩日一酒,三日一席,虛情假意,只將世貞哄住徐徐圖之。世貞原本磊落之心,見他一個俗吏,又在勢利場中,只道是隨波逐流,也是情勢所在,念他尚有些禮義之心,於隱娘事上,又有些仗義之舉,熱情奉迎,不料,恰是其陰險狠毒之處,只道鬚眉男子,不念舊過,便有宴請,無所不從。赴京之前,又託他將銀匠家照顧,徐仁義自是百般應承。世貞去後,幾番想將隱娘騙至府中,又恐世貞來後,銀匠夫婦對他說時,收不得常苦思冥想,便生出一毒計,只教喬旺扎暗裡窺測,但遇她出外,只教喬旺兒道是自己逃妾,搶人府中,便是張銀匠告發,自己暗裡與他周旋開脫,便是鬼也不知。
今見良機已到,徐仁義自是歡喜,問道:“小娘子進香,可有人相隨?”
喬旺兒道:“只那銀匠婆兒相隨,便無他人。”
徐仁義道:“如此便好。你可速速扮成豪富客商模樣,帶幾個強壯僕從,只將那婆兒誑騙去時,便可下手。人上手時,且不可人府衙,先暗至你家。
我便在那裡相候。“
喬旺兒領命,喬裝帶惡僕去了。不提。
且說隱狼,寄居張齦匠家裡,只被老兩口兒作親主般待承,倒也相安無事。
只是世貞去後,自覺冷清。愁悶之際,難免胡思亂想,自思家破人亡,淪落異鄉,且是獨身,不知以後如何,此生怎了,憑空又添一些愁腸。一日夜間剛剛人睡,忽夢見父親鮮血淋漓,無首而入,竟將自已一顆頭顱提在手中,卻又說話道:“孩兒不得久居此地,可隨我去1隱娘自吃了一驚、一身香汗驚醒,再也不敢人睡。
天又不明,時光難熬,便提起筆來,寫詩詞驅逐寂寞、恐懼。
天亮起來,仍思念那夢,便對銀匠夫婦求道:“孩兒夜得異夢,心下欠安,欲為父親做些道場,超度亡靈,求爹爹與娘替孩兒做主。”……
那婆婆笑道:“女兒如此孝心,如何不肯?只那太廟香火最盛,待老身為你置辦些香火便去1又向張銀匠喝道:”呆木疙瘩,如何這般不曉事理,孩兒去做道場,便叫她地下走得?也須僱頂轎兒1銀匠連連應諾,向婆婆討些散碎銀兩,忙不迭去了。
隱娘待銀匠出門,又向婆婆說道:“孩兒剛剛脫籍,那熱鬧去處,敢怕相識人多,甚是不便,但尋僻靜去處最好1婆婆笑道:”偏是老身糊塗,不及女兒想得周全。這卻不難,那城外八里,有一尼庵,甚是清靜。
只離老身孃家不遠,做姑娘時,我也常去得,路人也熟。不是女兒提起,倒是多年忘了1隱娘謝道:“勞娘費心,這般最好。”
將次到已牌時分,婆婆備齊香紙,銀匠也僱得兩頂轎兒來,俏俏地出了城門,直往淨雲庵去了。
那觀主正是淨玉,忙出來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