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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司法道:“大膽王山,你可將王抒如何私通賊寇,按兵不舉,引狼之事重新招來!”

王山不知就裡,被問得懵了,道:“帥爺忠心報國,功高天下,怎講他私通賊寇。”

司怯怒道:“大膽奴才,前時原是你告發,如今卻又抵賴,出爾反爾,著實可恨,不重重打時,如何肯招!”

那王山甚是精明,眨眨眼睛說道:“莫打,我招,我招,只在帥爺面前,我便作個見證。”

司法道:“如此快講!”

王抒聽如此說時,甚至驚異。怒道:“數年鞍馬,你一直跟隨於我,豈不知我心跡,如何血口噴人!”

王山悽然笑道:“此時不講,再無別日了。”回首叩頭向司法求道:“我與帥爺,主僕一場,若要我講,容我敬他薄酒一杯,了卻主僕情分,再講也不遲!”

司法只盼王山招供,便可定王抒之罪,如何不依。允道:“只看你面上,便賞他一壞酒。”

那王山從籃中取出酒來,滿斟一杯,跪在王抒面前,雙手擎起道:“王山不才,一向承蒙帥爺錯愛,以致跟隨侍奉。如今帥爺有難,王山無力以報,只有這一杯寡酒,略表心跡。小人自知不能服侍帥爺始終,今日一別,再也無期。小人雖是愚蠢之人,也還懂得忠、孝、節、義。今日見帥爺含冤,於心何忍。今生不能相隨,不如先去陰司,等死後再服侍帥爺罷了。”言罷,怒目而起,向那司法吼一聲道:“無恥奸賊,我便死為厲鬼也要代帥爺討你血債,報仇雪恨!”一言未了,驀地往石階上一撞,頭顱已碎,腦漿迸出而死……

那司法並校衛都驚得呆了。獄卒悽然落淚,別轉身去。獨王抒哈哈大笑道:“好王山!好王山!可見天下忠義不絕。一卑微士卒,獨懷浩然正氣,可驚日月、泣鬼神,為我楷模!”說罷忍痛爬起,跪在王山屍前,連拜三拜,放聲大哭起來。

司法自覺無趣,便命獄卒將王山屍體拖去。又將王抒收監。

卻說這獄卒,姓曹,名九。老婆在時,是個絕戶,老婆死了,便成了個老鰥夫。向是脾氣古怪,又貪愛些小錢兒。自認是在閻羅殿前當差,鬼門關上混飯,相交盡是蓬頭鬼,心裡便沒人情味。於是便從死人鞋裡尋襪兒,漿水裡面舀湯喝。

自道是:往來生死路,出入是非門。人情無冷暖,最是錢財親。

自那日王山拼死罵賊,見他忠義之氣,心裡便翻了個過兒,從錢夢裡醒來,又知世面還有好人。見王抒忠烈含冤,對他熱情起來。時常偷偷送些酒飯,這日勸道:“老爺即是含冤,何不奏一本章,待我私下給你送到府內,轉人送奏皇上,以昭雪脫身。”

王抒甚喜,命他取了紙墨筆硯,寫出一張本疏。上寫道:犯臣薊鎮總督兵王抒奏呈:抒江蘇太倉人氏。幼習詩書,成年蒙聖主錯愛,掌握軍兵。歷任巡撫山東、浙江、大岡。屢值倭寇進犯,海匪生亂,抒銜聖主鴻恩,統兵剿除。跨悔徵東,南及閩粵,仿諸葛渡滬深入。羨班超闢土開疆,慕平仲添城立堡。薊鎮操兵,養銳待全予志,偶有失點,蒙聖主懸鏡明心,詔賜赦罪,誠惶誠恐,憾恩不盡,銜草環以報。俺答盜寇縱橫,抒鞍馬戎行,鞭指狼姻,旗揮征剿,敵見我旗至,棄盔甲奔逃。奈何虎將麾將,不主將令,及至號令三易,命抒引兵東進,賊寇窺機而入,渡灤河、掠遷安、遵化、玉田諸縣,京師震驚。前則遵旨屯兵,於後奉徵東進。有賊權奸,設牢籠之計,謀誅忠直。妄加反逆之罪。抒陷囹圄,幹般拷打,並無抱怨;萬種嚴刑,忠貞不渝。抒便死時,閻羅天子,當知我忠心。今負罪呈奏,望萬歲洪恩,天心明察。抒所奏皆實,若有虛詞,甘罪無辭。

那曹九待王抒寫畢,接過私藏於腰帶中間。及至到牢獄門前,見守護兵丁,盡換錦衣校衛,搜查甚緊,便是獄中人員,概不放過。只因前日王山探獄,生出事端,惱了嚴嵩,唯恐監獄內外,與王抒私通勾連,因此一夜之內,把那護獄兵丁,盡換了錦衣校衛,見人就查,有嫌疑則逮。

曹九原本心怯,行至門首,見那錦衣校衛個個似虎狼,先自心裡怦怦跳個不停;待至搜查之時,那校衛見他是獄卒,無非是例行公事。只在他身上拍拍摸摸,若理直氣壯,也無事了,偏這一搜,又自慌亂起來,表白道:“我,我與罪犯決無私通!”這一說時,那錦衣校衛倒疑心起來,又見他慌亂神態,喝一聲道:“你不私通,卻是哪個?”上前將他拿了。曹九見逃脫不過,益發慌亂,改口道:“我,我是與相爺報信的。”說時便將王抒本疏取出獻了,那錦衣校衛知事情嚴重,便連人帶疏本押送到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