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返京而來。待把偶逢隱娘、柔玉出走諸般事項一一稟與母親時,老夫人自是面善心慈菩薩般心腸,聽得這許多悲酸苦楚,先自陪著落下不少眼淚,又催促世貞,速速返蘇州尋找柔玉,持尋到她時,一併將隱娘暗裡接來,只作親女兒看待。世貞遵了母命,正待欲走,不想出門偏遇湯裱褙來。
湯裱褙見是世貞,笑笑拱手說道,“聞知公子蘇州得福,小人與公子賀喜。”
世貞聽他話語蹊蹺,微微一驚,暗自猜測,定是他在嚴府哪裡聽了閒言,冷冷說道:“此言怎講?”
湯裱褙卻不直說,骨碌碌一雙眼睛,盯住他面孔自笑。半晌方道:“公子自知,何必瞞我?”世貞性直,最是見不得這等模樣。且又見他自去嚴府之後,邀媚獻寵,盛氣凌人,一副小人得勢之相,遠非在自家恭順模樣,益發生厭,嘲弄說道:“湯裱褙今日至此,敢怕是走錯門首?”
湯裱褙賠笑說道:“小人在相府,自是繁忙,一向不曾有閒暇拜望夫人與公子。敬請多多見諒。”
世貞見他小人之態、令人生惡。冷冷一笑,喚聲順哥兒,便欲上路。湯裱褙慌忙上前攔阻,拱手說道:“現有老爺書信,請公子留步。”世貞誤會,只當他喚嚴賊嚴嵩作老爺。冷冷說一句道“你家老爺是哪個,我只不認得。”說畢拂袖而去。湯裱褙三呼兩喚,世貞竟不回頭。
倒把莫成看得笑了,自覺有趣,戲耍道:“燒香只看真佛面。哪個向屁股亂作揖的。”湯裱褙羞得滿臉通紅,心下自著惱。若是個性直之人,自當一怒而去。
偏是奴才有奴才的長處,三尺厚臉皮,卻忍得了若辱。揭一層媚笑,又賠上一層笑來……
湯稜槽見世貞去遠,只盤算珍圖來到手,惱不得,亦去不得,復轉身打拱作揖向莫成賠笑道:“老爹休得取笑,奈何公子急事在身去了,小人自有緊要話對老夫人說。”莫成禁不得他纏,方去稟報老夫人。畢竟婦道人家,心腸綿軟,且那湯裱褙在王府之時,向是轉軸脖子,見鳳使舵,巴結討好的人,偏是把老夫人哄得喜歡。幾次欲拜給老夫人作乾兒,老夫人答應下了,無奈老爺與世貞不允。
如今見是他來,慌忙喚他進去。到了內廳,老夫人與丫環迎兒出來相見。大遠便慌道:“裱褙從打到那嚴府,敢是把我們忘了,長久不來了。”
湯裱褙連忙攙住老夫人,到廳中,拉過一把交椅。在當間請老夫人上座,納頭便拜道:“乾孃在上,不孝孩兒給乾孃叩頭。”老夫人慌忙上前扶起,謙讓道,“不敢當,行常禮罷。裱褙拜上四拜,待坐下,老夫人遂命迎兒進茶。
迎兒見裱褙,只是陰著臉兒。原來裱褙在王府時,迎兒向他學裝裱畫,私下討便宜調戲迎兒,被扇過幾個嘴巴,兩人暗裡作下仇的。迎兒不敢違主命,勉強獻上茶來。
茶畢。裱褙道:“恭喜乾孃,孩兒給乾孃道喜了。”
夫人道:“喜從何來?”
裱褙扯謊道:“孩兒討得個喜訊兒。聽我家相爺私下裡講,乾爹敢怕又要升官兒了。”老夫人搖頭笑道:“聽不得。你自知道,你王老爺,忒是正直,又不會巴結。扯一句謊,便要臉紅半月,生就做不得大官。但凡那做大官的,扯謊便象吃家常飯,且是臉皮有城牆厚,射不透,罵也不透的。真個地講,便是你,作人又好,嘴快腿勤。一撥山滴溜轉,也強似你老爺。”
裱褙道:“乾孃這等說,怕羞煞孩兒了。”
夫人嘆道:“偏是你只學得裝裱畫兒,字眼不深。字眼深時,定準做得大官兒。”
裱褙道:“託乾孃的福兒,孩兒在相府,甚是被相爺看重。如今也賞了奴才一官半職。”
夫人喜道:“這等便好,是甚官兒?”
裱褙道:“便是經歷。”
迎兒撇嘴道:“嚴府是何等人家,莫道會喘氣的人兒,便是貓兒狗兒。也升得官兒。”
夫人笑道:“自古道相府家人七品官兒,哪有貓兒狗兒做官的?”
迎兒道:“怎地沒有,前時便聽說朝中工部一個什麼官兒去嚴府吃酒時揀得一張紙兒,那狗兒倒也看家,把他趕出府去,來時便咬,再不準進來。你道是人官大還是狗兒官大?”
老夫人道:“果真有這好看家狗兒?”
湯裱褙道:“這丫頭嘴乖,敢怕是罵那趙文華。他如今死了,罵罵倒無妨。”
三人敘些家常,說笑一會兒,裱褙偷偷窺視得老夫人心下高興,方取出偽造書通道:“乾爹自薊鎮有書值來,孩兒轉交乾孃。”迎兒道,“我家老爺不認你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