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有仙授藥酒方一紙,聞說依方常服,可以長生不老。大學士嚴嵩,試飲一年,很覺有效,臣近日才知,不敢自私,懂將原方錄呈,請聖上如法試服,當可延年。
次日文華密奏世宗。世宗覽奏不悅。冷冷笑道:“朕一向恩寵於他,如今竟如此待聯,真可謂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也。”身旁內侍,甚是機靈,見皇顏不悅,慌忙跪下勸道:“萬歲息怒,還望保重聖體安康。朝中之事,自有嚴相爺料理,萬歲不必過慮。”
世宗聞言益惱,道:“休得多言!正是嚴嵩負朕,可見人心難料!嚴嵩有此秘方,未嘗錄呈,今文華獨來奏朕,倒還有些忠心。”那內待聞世宗此言,心下吃驚得緊,暗暗罵道:“文華老兒,如今長上翅膀,便吃娘了,相爺何曾虧待於你?小人之心,果真難防。”原來這內侍,雖是世宗親信,卻是嚴嵩安在皇帝身邊的耳目。此也是奸人心虛,怕有人在皇帝面前密奏算計於他,暗裡使出惡手段。
那內侍受嚴嵩收買,果然也盡心,待為世宗依方配藥制酒後,竟連這秘方並文華奏拆一併偷出,暗送到嚴府中來。
嚴嵩聞訊大怒,命家人立刻召文華進府。家人哪敢怠慢,不一時將文華召來。
文華進了嚴府,見嚴嵩怒容滿面,心下一驚,卻佯作不知,連忙施禮請安道:“爹爹召孩兒至府有何事?”
嚴嵩只哼一聲,冷笑說道:“哪個是你爹爹?”
文華故作但然,賠笑說道:“爹爹何出此言,孩兒有何錯處,爹爹儘管指教。”
嚴嵩道:“指教哪個,怕你要管到我頭上來了!我問你,我一手提拔你起來,何曾虧待於你,如今竟要坑死我麼?”
文華聽此言,料定密呈藥方事發,一時驚得冷汗遍身,面如土黃,兩腿篩糠般抖動幾下,撲通跪在地上,叩頭答道:“孩,孩兒怎敢。”嚴嵩冷笑一聲道:“如今還敢狡賴?你在皇上面前,獻的何物?”
文華心下慌恐,嘴裡支吾道:“沒,沒有什麼。”嚴嵩益發惱恨,只哼一盧,卻不言語,從袖中取出一紙,冷冷撇在他面前,文華撿起看時。從頭至尾,哪差一字,果是自己所奏密摺,唬得魂都飛了,似啄米般只是叩頭。見他狼狽之狀,嚴嵩愈加蔑視,喝一聲道:“無義之人,如今你還有甚話說?”
文華連連叩頭道:“孩兒該死,孩兒該死,求爹爹息怒。”嚴嵩道:“哪個是你爹爹。”見他痛哭流涕,只是叩頭,心下厭煩,衝家人揮手喝道:“我的座前,不配畜生跪伏,將這畜生,與我拖將出去。”文華只是求饒,哪裡便肯走?
家人聞主人命令,哪個管他,如拖死狗一般,架出門外,擲於街道之上。又惹得許多人群前來圍觀,皆掩鼻哧哧而笑。
文華狼狽回府。也是罪有應得。蓋因他患得患失,心愈苦,計愈苦,送寶髻反結怨世蕾,獻酒方復得罪嚴嵩,皆是勢利之見,橫亙方寸,處處吃虧。可憐他回府之後,吃不香,睡不甜,惶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一連幾日,怏怏去嚴府賠罪。偏是那門上的豪奴也勢利,昔日見他之時,打拱作揖,爺長爺短。如今見他,臉兒也長了,眼也斜了,耳朵也聾了,只掉轉個屈股,任他低聲下氣,央求通報,只當不聽見。問得急時,便斥一聲道:“相爺有命,若是人時,尚可通稟,若是畜生,只是不見。”只差一口氣把他噎倒在地。
偏在這時,那徐知府派姚七陸保兒來送禮。文華莫說是不知,便是知時,自己怕那官也沒了,權也丟了,心緒低落,就是拉來金山銀山,哪裡還稀罕?只把挑七和陸保兒,在店裡坑得苦了,終日焦躁煩悶,恰似坐囚牢一般。
卻說兩人住了多日,漸漸聞知文華失寵於嚴嵩的訊息,兩人也自晦氣,陸保兒道:“咱家知府老爺,認下這晦氣的乾爹,還只當抱了個金罐罐,銀壇壇,不想是個破夜壺,回京沒幾天,便叫潦子給捅碎了。也好,如今便好回去交差了。”
姚七自有心計,勸道:“若這般回去,豈不是白白辛苦?莫如闖闖嚴府,便是孝敬不上相爺,若能攀上世蕃公子,為知府老爺尋個真爹,怕不強似那乾兒假爹?”
二人一夜盤算,商定主意。到了次日,起個大早投奔嚴府而來。到了門首,兩人畢恭畢敬向門人施禮道:“蘇州徐知府拜見相爺,特遣小人前來”那門人待聽說個蘇州知府,嘴角撇至下巴下面,冷冷說道:“相爺有命,今日無論何人,一概擋駕。”
姚七道:“相爺既如此說,煩你入報公子。”
門子又道:“公子未曾起來。”
二人正自犯愁,忽見一頂轎子,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