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大人見諒。“
文華聽罷哈哈大笑,一面將徐知府攙起,眼睛卻仍向美人溜去。只見此時那美人身影一閃,卻已出得園去,方才專心對徐知府說道:“你我兄弟,不必客氣。
此處非官場,還是隨便些好。“
那徐知府聽趙文華兄弟相稱,頗是親近,又驚又喜,慌忙陪笑說道:“大人聖德鴻恩,小人銜環難報。如此相呼,便折小人壽了。”
回到廳內,徐知府慌忙設宴盛情款待。雖是自家便宴,只因徐仁義承蒙趙文華薦拔,如今升做知府,自是與往日大不相同。怎見得,有曲為證:宴,宴,宴!人情始見,醉意生,方寸亂,玉液穿腸,瓊漿引線。交際結新盟,應酬除舊冤。官場決不可無,家宅因人而看。舉杯豈是逢知已,相邀只為烏紗顫!
兩人安席歸座,開懷暢飲。真個是宴排異皿奇盃,席展金觥玉盞。金華酒、麻姑酒,各標珍異;珠窯玉盤,盡是四季鮮果,山珍海味。更有那粉面丫環斟酒侍奉,殷勤陪伴。徐知府起身敬酒道:“恩入光臨寒舍,實是小人全家之幸,當開懷暢飲。”
趙文華心懷叵測,叉手相接,自是熱情,笑笑說道:“尊下日前所獻心意,文華一一轉贈相父。今日榮華,全是相父恩典。文華無功,多蒙賜酒,真真不敢抵受:”徐知府見他熱情自謙,更是百般敬重孝順,殷勤說道:“小人本一寒儒,若非大人周全,焉有今日榮華。奈何身力卑微,便當犬馬,恐也難以相報1杯來盞去,二人溫文爾雅,笑臉相迎,心下都暗懷鬼胎。那文華一心仍在思念著園中美人;徐知府卻口口聲聲只說無力報恩,只圖攀龍附鳳。雖然不能面見嚴嵩,卻借他於兒子穿針引線,以圖日後升遷,二人談得情熱意濃,卻都是借酒為媒。又有詩道那酒的妙處:酒,酒,酒!邀朋會友。君心熱,意綢繆。名呼食前,禮於茶後。邀寵不可無,懷情須教有。能消心下冰霜,敢壯膽氣如牛。相爺沾唇自許諾,佳人入腹共風流。
趙文華三杯入肚,慾火如熾,藉著幾分酒意,裝作隨便對徐知府說道:“人道天下美女,蘇州最佳。聽說府臺金屋藏嬌,果是絕色傾城,千百裡挑一,只是不曾識得芳容。今日你我兄弟私宴,絕無外人,當同飲無妨。”徐知府聽得此言,不僅不怒,卻竊竊暗喜。心中思忖道:“婦人言語,當比我方便得多。酒席之上,若能替我求得幾句情時,不怕他不依。”於是命丫環喚美姜盛裝出見。
不一會兒,只聽得屏門開處,環佩聲清,兩名侍女,擁著那園中賞魚的麗人慢步出來。人未近前,只聞那脂粉氣馥已足令人心醉,加以體態輕盈,身材嫋娜,彷彿嫦娥下凡,仙女臨席,比那園中遙遙相望時,自是不同。那婦人走至席前,輕輕道個萬福,斂衽下拜。驚得趙文華還禮不及,急忙離座。
袍袖閃時,先將酒壞兒碰翻,漿液淋漓,順那桌角直嘀嗒。後又拂動菜盤,看那潔淨袍袖,盡被湯汁浸染,湯一片,油一片,痕跡斑斑。那侍酒的丫環竊竊掩嘴直笑,趙文華哪裡知覺。直到美人禮畢入座,方才發現,連自己也笑了起來。
徐知府忙道:“不妨,不妨,下官現有莽袍在內,可與大人更換,只伯委屈了大人身份。”
趙文華色情已動,卻瞅著那婦人拿話打趣道:“今夜便做個知府,便正是三生之願。”
那婦人原本勾欄之女,今見他話語撩撥,雖是面飛紅暈,哪裡敢惹,只裝作不懂,也不言語。那文華見此狀,只暗猜道她芳心默許,色膽愈大起來。待值席的丫環揩抹淨桌椅,換上知府的莽袍,竟藉機離開上席,坐到婦人對面的位子上來。
三人另斟佳釀,接連又飲了幾懷。趙文華酒意有了五分,桌上賠笑給那婦人敬酒,桌下卻用腳兒暗暗去勾那婦人三寸金蓮、婦人更加羞怯,臉兒象蒙上紅紗,益發光彩照人,心欲離去又不敢,只怕得罪他,無奈將一雙腳兒左躲右閃。徐知府哪知就裡,只是談笑,只是斟酒,只是拉攏親近。
一番酒席,從午時飲到暮至。三人飲得訣活,直到一輪明月從東上來,仍是不散。那文華與知府,俱道是酒逢知已乾杯少,杯來杯往,徐知府已是醉眼蒙隴,早有九分酒意,言語不能自己。唯趙文華心內清楚,原來袍袖又溼了,只借掩面飲酒之機,將那杯兒往袍袖裡灌。看看時機已到,趙文華佯裝醉樣,絆絆磕磕說道:“足下今日富貴,可知從哪裡來?”
徐知府只覺頭暈目眩,酒往上湧,哪裡知他心意,仍是討好說道:“小人無德無才,今日富貴全憑大人賞賜。”
趙文華佯醉笑道:“你我兄弟,何出此語,文華雖是不才,但有用到之處,當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