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壓力感到羞愧,直生自己的氣。官麗麗憑什麼這麼盛氣凌人呢?他又為什麼要怕她呢?
官麗麗拉把椅子坐到他對面。“還了多少?”何舍之說:“三萬來塊。”官麗麗掰著手指計算道:“加上這六萬,咱們現在就可以還人家九萬;你一共欠人家二十萬,還掉九萬還剩十一萬。我們每人一年收入一萬五,兩個人就是三萬,我們四年之內就可以還清這筆債務。如果我們再肯吃苦些,都找個第二職業,那樣的話,我們說不定再有二三年就可以把所有的債都還清。”何舍之聽了冷笑說:“你算盤打得倒滿不錯。不過,收入要是都還了債,咱們吃什麼喝什麼呢?難道咱們能靠喝西北風過日子?”官麗麗聽了,聲色俱厲地說:“這是什麼時候了,你還一個勁地講吃講喝?”她眼睛瞪著何舍之,眼裡彷彿在往外噴火。稍停,她喘口氣,把聲氣一緩,說:“吃什麼喝什麼有什麼關係,等苦上四五年,還清人家的債後,你想吃什麼喝什麼不可以?那麼多人靠揀黃菜葉子過日子都一樣活,你憑什麼就比人家嬌貴呢?”
官麗麗一番話義正詞嚴,駁得何舍之啞口無言。良久,才牙痛似地呻吟著說:“我還是那句話,請你慎重考慮。”官麗麗窸窸窣窣,從上衣口袋裡掏出一樣東西來,攤在桌上說:“這就是我的慎重考慮。”何舍之看清這是一張結婚申請表,上面女方一欄已謄寫過,官麗麗並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只要你籤個字,我們現在就可以去體檢,體檢完就可以直接去領結婚證。”
官麗麗說完,等了一會兒,見何舍之只顧木著一張臉,不知心裡在想著什麼。她站起身,望著他聲音單調地說:“看來你還需要慎重考慮。那你考慮吧,我就不打擾你了,這申請表暫時就擱你這兒,想好了你在上面籤個字,我已經在上面簽過字了。回頭我再來拿。”她挎著坤包走到門口,停下來回頭說:“我瞞著炒股你不要生氣,我只是想為咱們多弄些錢,將來好過日子。咱們兩人總得有一個去賺錢,你也不嫌,我也不嫌,那我們將來真的就只好像你所說,喝西北風了。”稍停,又說:“清高才真當不了飯吃!”
官麗麗說完,關上門出去了。何舍之仰靠在椅背上,茫然地瞅著牆角一隻正忙於結網的蜘蛛。
官麗麗的皮鞋聲橐橐響著,越響越遠,終於漸漸湮沒無聞。
官麗麗走後,同事們鬼頭鬼腦地回到辦公室。看得出他們都急於知道何舍之會晤的結果,但看何舍之臉色不對,又不敢問,一下午走路做事都躡手躡腳,好像怕著什麼似的。
第三十五章
尚哲義本想盡快趕回瓜州的,他還惦記著公司的事呢。但是當他從長蒲鋼廠趕回家時,卻發現原來好端端、健健康康的老父親卻真的突然患起心臟病來。他好生後悔,認為老父的病完全是自己造成的。他暗罵自己烏鴉嘴,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子。為了還心理上的債,他留下來照顧老父親,一直等到老頭子病情穩定了,才返回瓜州。
他走進興隆工貿公司的時候,正是下午兩點。公司裡四下靜悄悄的,太陽明晃晃,熊之餘一個人坐在走廊上看報紙。聽見腳步聲抬頭一看,見是他回來了,連忙起身要替他拿行李。尚哲義說不用,自己將行李放回屋裡。
他想倒杯水喝。他喝不慣飛機上提供的可口可樂,嗓子眼兒早幹得冒煙,但是他提起暖壺搖搖,卻發現裡面空蕩蕩的。熊之餘看見他搖暖壺,笑道:“以後你只好喝自來水了,梁小辭職不幹了,以後沒有人給你燒水喝了。”
“開玩笑。”
“真的,不騙你,梁小真的辭職了。”
尚哲義打量著熊之餘,發現他不像在撒謊。
“梁小出院了?”尚哲義問。
“前天出院,剛一出院就給我遞了一份辭職報告。”
“她辭了這裡的工作,準備上哪兒幹去?”
“我不知道。她沒有跟我說。”
“大概你也沒問?”
“問了。是她不肯說。”
“她的傷全好了?”
“全好了。”
“沒有留下後遺症?”
“沒有。”
“聽你這語氣,你好像對梁小的事漠不關心似的。”
“我關心有什麼用?我到醫院去看她……”
“她將你攆出來了?”
“那倒沒有。”
“梁靜將你攆出來了?”
尚哲義端著杯散發著濃重漂白粉味兒的自來水,拉了張凳子,在熊之餘對面坐下來。
“前兩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