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以來廣施刑罰,將歷代久已廢黜的五種酷刑都拿出來使用,比如行軍將軍耶律捏裡等三人在圍場擅自射鹿,居然處以棄市之罪,餘外如投崖、炮擲、釘割、臠殺等酷刑紛紛出爐,往往有因一句話便獲罪的。
雖是如此,若能執法公平,倒也罷了。無奈天祚卻任意施為,蕭奉先之弟嗣先為東北路都統,率軍前去征伐女真,結果出河店一戰遭遇慘敗,身為全軍主帥的蕭嗣先單騎先遁,全軍僅得十七騎生還,天祚居然只給予免官的懲罰,似此執法不公,叫人如何心服?
見無人異議,天祚自以為得計,不由得躊躇滿志,當先點將,命蕭奉先為御營都統,耶律餘睹為副都統,總領從龍親征各軍,精兵兩萬為先鋒,耶律章奴為前軍都監,餘外分御營諸部為五軍,分道並進,有契丹親貴子弟千人為硬軍,最號驍勁,只在中軍左右護衛,大軍北出駱駝口,轉往黃龍府去。餘外又命樞密直學士柴誼前往東京遼陽府徵兵,自南道由鹹州而進軍寧江州,以側擊女真。”望眾卿努力,必滅女真!”這便是天祚的勝利宣言。
是夜,大軍開拔前夕,御營一處營帳中燈火通明,人影重重,四周皆是荷甲的契丹騎士往來巡視,守衛異常森嚴。帳中約有十多人,個個服飾華貴,銀鼠黑貂應有盡有,居中所坐的赫然正是新任御營副都統的耶律餘睹,只是他此時面色鐵青,默然無語,正被一人指著額頭數落:
“餘睹,你恁地糊塗!南朝雖雲盟好,實則念念不忘燕雲故地,如今我朝危如累卵,怎好去與他情商?當年祖宗故地皆百戰所得,一寸山河一寸金,我後世子孫縱使不肖如此,也不可將國家土地去賣與敵國!”
說話之人魁偉英武,正是遼國宗室豪俊耶律章奴,新任先鋒都監,素號勇略剛猛,適才聽說餘睹前往大宋商議重畫國界,大宋已先允運糧於燕京賑濟時,不由得勃然大怒,也不管耶律餘睹官位在他之上,就這麼當場開罵。
餘睹一言不發,等到章奴說的口也幹了,無甚新詞之後,方冷冷道:“你道我是有意賣國不成?我此番前往南朝,望見彼處兵甲甚盛,連日來大軍陸續向北開拔,河東雁門亦有大隊宋軍集結,據聞乃是西北宋軍精銳,彼之心意昭然若揭矣!如今我契丹與女真決戰在即,倘若那宋兵趁虛北擊燕雲,也不消奪了幾個州縣,只須這軍情傳至軍中,以我軍目下狼顧之心,又如何能有再戰之意?土崩瓦解就在眼前!”
章奴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正要再說,餘睹斥道:“章奴!你我皆契丹宗室,誰敢誤我大遼?如今南朝兵強,東有女真,我軍心不固,自不能以強勢對應之,惟有虛與委蛇,延宕時日而已。尚喜南朝自與我盟好百年,不欲妄興干戈,故而且未動兵,否則的話,莫說是南朝大兵出燕雲北上,即便是那遼東常勝軍乘虛北擊遼陽,亦足以為女真聲援,到那時節,我契丹國運便繫於御營一戰。如此兇險之局,當如何處之?”
耶律章奴亦通兵法。聽餘睹所言大是道理,當下怒氣也消了些,悶聲道:“你與南朝延宕時日,原是不錯,只是如今之局,國中土崩之勢將成。又何嘗不是繫於我御營之一戰?若此戰失利,縱使南朝固守盟約,我恐這東京之地亦非契丹所有矣!若依我時,此戰倘奉天祚為主,有敗無勝,還是趁此將天秣遜位,改尊魏國王耶律淳為主……”
這原是他的一貫論調。天祚當日將將軍耶律捏裡等三人以輕罪棄市時,耶律章奴苦諫不成,那時節就對天祚死了心,一直在籌颳著廢立之事,現今這一場大戰關係到契丹的國運興衰,他這調子唱得便越發響亮起來,倒也贏得了在場幾位大臣地附和,如錦州刺史耶律術者便是其中之一。
耶律餘睹搖頭嘆道:“章奴賢弟,那天祚誠非雄主,然而除了耽於田獵不恤政務,卻也並無大過,若無端廢立,眾心難服時,恐怕軍心瓦解,於戰事不利。為今之計,還是眾志成城,先勝了這一仗再說吧!”此論較為持重,駙馬蕭昱,殿前副點檢蕭乙薛等皆點頭稱許。要知塞外諸族自來好獵,天祚喜好田獵。其實也是祖制而已,算不得什麼大罪,只是在連年災荒傷及國本的危機之下,這樣的舉動未免顯得不知輕重,昏庸了些。
章奴見己論不為眾人所附,沉吟半晌,方道:“既是諸位大人皆這般說,某便權且依從,萬事都以此戰為先。只是話說到前頭,倘若此戰再敗,天祚便再不足以為我契丹之主,到那時,諸位大人可須得助我行這廢立之事。”餘睹本擔心他一意孤行,壞了大事,如今見耶律章奴居然出人意料的通情達理,他也是一塊石頭落了地,忙滿口答應了,至於耶律章奴的主張向來是立南京的魏國王耶律淳為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