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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8部分

契丹諸人隨著他去,片刻便走了個乾乾淨淨。待房中再無外人時,屏風後轉出一人,向高強笑道:“衙內這最後一句,寧與友邦,莫與家奴,真可謂神來之筆也!料來這餘睹目下未必肯聽,但當窮途末路之時,若要孤注一擲,便也只有這一條路好走了。衙內料彼之心,如掌上觀文,小人佩服之極。”正是許貫忠,只因高強預備收復燕雲,須用無數錢糧,這許貫忠掌控博覽會與交易所,與大宋北面商賈相交默契,正有用他之處,故而隨軍來到河間府。不但是他,那應奉局手握東南錢糧,石秀又一手把持北的細作和河北廂軍,亦要即日北上,以便就近聽用。

高強聽見許貫忠如此說時,只是微笑不語。這句話當時籍籍無名,但凡讀過近代屈辱的中國史之人,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真是說出了大勢將去時那些賣國之臣的心聲!既然餘睹在歷史上將契丹賣了給女真,作了頭號遼奸,這句話想必也很合他的脾胃吧?現今抓住機會,撒下這一顆種子,藉助著餘睹心中的營養,他日必當長成參天大樹也!

過了二十餘日,那正使張琳從汴京投了國書回程到此,說道已面見南朝天子趙佶,當與樞密副使高強共商劃界之事,惟其北界自澶淵之盟堪定之後,至今百又二十餘年未變,若要強索,實屬為難,故而要徐徐商議。與他一同回返河間府地,仍舊是近來多勞的翰林學士葉夢得,不過在經歷了此次驚險的出使之後,趙佶對他大加獎掖,加龍圖閣直學士銜,命他輔佐高強與遼使談判,想必此行過後,便將入相了。

遼國朝廷這種拖延時間的態度,高強早已料到,因此絲毫不以為意,只是招待張琳等人吃了一頓洗塵酒,便絕不露面,任由副手葉夢得和張琳兩個飽學之士終日在那裡講論故事,說些典故,扯皮扯個沒完沒了。那耶律餘睹自張琳回返之後,只經了一夜,便即辭行北返去了,高強卻送出數里,依依惜別。

至於張琳和葉夢得這扯皮要扯到什麼時候才算完?高強心裡自然有數,不要幾個月,等到遼主天祚親征女真之役一分了勝負,那時就輪到遼國著急了。

第十三卷 燕雲下篇 第二三章

遼天慶四年,大宋政和四年,女真收國元年。是年七月朔日,遼主天祚在上京西北的白馬澱行宮避暑,發出了親征詔書。

對於這次親征,遼國內部始終意見不一。去歲女真初起兵攻打寧江州時,就有些大臣主張要大發諸道兵前去征伐,憑藉兵力的優勢震懾女真,要知道完顏部首倡起事,其餘部落多半都是附麗而已,一旦發覺遼兵聲勢浩大,這些脅從部落多半就會退而採取觀望態度,從而使完顏部陷入孤立境地。然而遼國曆年的災荒嚴重損耗了國力,想要倉促間組織大規模的遠征,委實力有不逮,再加上當時掌權的蕭奉先輕視女真,是以才有了寧江州和出河店這兩敗。事實上,在這兩戰中遼國投入的精兵總共也不過萬人,即使全軍覆沒,也不算傷筋動骨,但這樣兩場勝仗卻大大助長了女真的氣勢,令得東北各部也都不看好契丹的前景,紛紛向女真請款。在這種情況下,達魯古一役的大敗就成了一記沉重的打擊,黃龍府方圓數百里內忠於契丹的部民幾乎被一掃而空,這一地區的局勢陷於糜爛,更有向南面的東京道州縣蔓延的趨勢。

就是在這種局面下,天祚才不得不下詔親征。此詔下時,應詔來到上京集結的各部兵馬不過十四萬人,馬五萬餘匹,好在上京是遼國龍興之地,此番參戰的兵力又都是契丹本部的部族兵,包括皮室軍等精銳,戰力和忠誠都不成問題。是以遼國上下對此次親征仍舊抱持著相當謹慎的樂觀態度。

“我兵雖多而不精,又兼乏糧,故而利於速戰,今大兵廣集,當分遣使者曉諭各部,以張揚威勢震懾敵膽,俾我大軍可一戰破敵。”在遼主天祚面前這般放言者,正是執掌遼國北面兵權,用事一朝的蕭奉先。

天祚既然要親征,當然是信心滿滿,聽見蕭奉先這般說話自是頻頻點頭。那蕭奉先黨羽甚眾,一時搖旗吶喊者甚眾,看上去倒也頗有聲勢。

只是除了他的親信黨羽之外,帳中的宗室大臣卻大多默然無聲。此處並非上京,乃是上京西北二百餘里的白馬澱,又名廣平澱,乃是遼主秋捺缽的所在之處——問題也就在這裡了,比年連敗於女真,本該百計籌謀應敵,無奈這位天祚皇帝卻好似上了發條的鐘表一般,定要按照往年的四時捺缽來計議行程,該打獵打獵,該避暑避暑,分毫不爽。以這樣草率的態度來應對已經養成氣勢的大敵,叫諸位大臣如何能有擁戴之心?沉默不語,便是一種無聲的反抗,至於敢於直諫之人,如今哪裡還在世上?這天祚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