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竟能上達天聽,背後焉得無人主使?那嘉王趙楷日前已親身來到為父家中,說道待你還朝之日,要拜你為師,請教經世理財之道,你還不曉得深淺麼?”
高強只是笑,並不答話,待父子倆回到太尉府,進了高俅的書房,四下無人時,他方道:“爹爹勿憂,孩兒已知此事,自來天家無親情,父子之間猶難言,孩兒豈不知?三大王要拜孩兒為師,只是小事一樁,待孩兒來日回絕了他,也就是了,憑他一個嗣王,縱使懷恨在心,也奈何不得孩兒。”
高俅點頭道:“我父子乃是今上倖臣出身,將來無論是誰登基繼承大統,終究不會如何信重我父子,你若能如此,作一個今上的純臣,也就甚好,只是你年紀方輕,未來尚有數十年的前程,莫要為了此事蹉跎才好。這也罷了,只是今日都中傳言甚多,竟有說你要作安祿山者,為父為此擔了無數的心思,虧你還笑得出!”
高強見說到了正題,也正色道:“爹爹,依你之見,這流言出自何人之口?”
高俅嘆道:“兒啊,你少年早達,又是這等出身,眼紅你的人不知有多少,倘若再加上為父,又是一等罪過,眼看你平燕立下大功,這京城裡恨斷肚腸者不知凡幾,故而流言日甚一日,哪裡能查的出何人主使?以為父之見,孩兒如今已是位極人臣,還是找個由頭請辭了樞密院之位,回家來享幾年清福。你理財之能當世不作第二人想,今上離了誰也離不得你,他日必有再起之時,且避過了眼下這風頭火勢再作理會。”
果然不出我所料……高強情知老爹看的通透,只是畢竟是眼光短淺,只看到高家一家的榮辱,自己心中的大計在他這裡可說不通,當即點頭應道:“孩兒已知此理,故而今日便已請辭樞密事,願領宮觀,奈何聖躬不允,待來日朝堂再議便了。”
高俅見兒子從善如流,深覺老懷大慰,擔了多時的心事也放到了一邊去,又見他戎馬辛勞,也累了一日了,便即命他回府去歇息,順便看看多時不見的孩兒。
高強依言別過了老爹,出得府來,望見四下無人,便進了車仗,轉過一個街角,趁著無人主意,一個箭步竄到街邊一戶人家的門洞裡。這戶人家不是別家,卻是原先陸謙的住處,此人並無家眷,當日被高強在大牢裡悶殺之後,這屋子也就沒了主張,被石秀拿來派了旁的用場,今日高強便藉此地掩藏形跡。
當下進屋,從屋角翻出衣物來,將自己的官服換過了,包成一個包裹,在手裡拎著,而後再從後門溜出來,便有許貫忠安排的車輛在此接應。一徑到了大相國寺後牆,原來魯智深回到汴京,依舊還住在這菜園子當中,以他的身份,大相國寺的住持迎奉不及,哪裡來管他住在哪裡?
高強到了後牆,見當日林沖在此觀看魯智深倒拔垂楊柳的那個豁口居然還在,也顧不得發思古之幽情,踴身跳了進去,但見菜園子旁一處草廬中,一燈如豆,隱約可見一個光頭和尚端坐,心中頓時一陣溫暖,當即大步上前,輕輕釦了扣柴門,道:“徒兒深夜前來。拜見師父。”
等了半晌,卻不見裡面出聲,高強心裡納悶,卻不敢造次,只得耐著性子又等了一會。冷不防聽見裡面傳出些響動來,高強正在歡喜,凝神一聽,險些絕倒,原來是打呼嚕!
想想魯智深的脾氣,高強也不客氣,當即伸手去推那柴門,果然一推便開。進了屋中,反身將柴扉掩好,到了床前,見那床上躺著一個胖大僧人,一副鬍子直連到而後,正是魯智深獨門招牌的電光螺螄鬍子。高強就床前磕了三個頭,道聲“師父,徒兒來了!”而後起身。掇了條凳兒便坐。
師父在床上高臥,身子也不轉回來,徒兒磕完頭就起身,大模廝樣地坐著不動。這師徒倆就這麼在一個屋子裡待了一會,到底高強年輕,也不管魯智深那裡呼嚕打得越來越想,顧自說開了。
當世之人雖眾,能如魯智深這樣讓他敬佩和信任的人卻是絕少,是以高強這話匣子一開就打不住,憋了幾年的心事一股腦兒都倒了出來,從北邊外族崛起,大宋國家艱難,到自己宅中虛位,夫妻反目,想到哪裡便扯到哪裡,直覺得人生幾十年,竟然沒有一次是說話說的這樣痛快的。
他這裡絮絮叨叨說個沒完,魯智深那邊的呼嚕卻也是越打越響,高強不以為吵鬧,反而覺得這就好比是現代電影中把電視聲音開大,以掩蓋聲響一般,便將這有節奏的呼嚕聲當作是背景音樂,越說越是起勁,到後來嘴上沒了把門的,竟將自己和李清照地那點曖昧也說了出來。
“……要說這易安居士,委實是個難得的好女子,才學云云且不去說她,最難得是深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