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強知道也該是談談生意的時候了:“郭大人,歸根結底,這十船米未必是你一部能吞的下的,本官以為,若是郭大人能控制的人手多了,官兵多半就不能把你們如何。是以,若郭大人願意,可以回去聯絡渤海各部,由郭大人作中介,向我這裡購買糧食。”
郭藥師躊躇道:“高大人若真能如此,誠然是各部之福,小人從中聯絡一二,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有一件事,如今遼國遭災數月,民間積蓄略盡,縱然有糧可買,各部卻多半支付不起。”他苦笑一聲:“就連向來為大宋所青睞的馬匹,沒有青草吃也餓死許多,要他們拿什麼來買糧?”
高強手指向外面的鹽田方向一指道:“沒金銀財貨不要緊,可以拿鹽來換吶!”
他這麼一說,郭藥師立刻就明白了。遼國地處海邊,原本就多鹽,中京道和上京道又有鹽池若干,加上遼國對於鹽官制的比大宋要寬鬆許多,因此遼國的鹽價向來比大宋要低。差距最大時達到幾倍之多。這麼大的利潤自然會引來追逐者無數,遼國向河北河東等地走私鹽的活動從來都是叫大宋極為頭痛的一件事,至於山東一帶,由於地處海邊有鹽場,因此價格並不高。遼鹽也就沒有價格優勢,因此海上走私鹽的勢頭並不嚴重,郭藥師他們都是在遼國東京道活動,無法接觸宋遼邊境,因此這鹽業走私與他們沒什麼關係。
現在聽說可以用鹽換米,郭藥師登時大喜,旋即又有難色。要知道他們既然不作走私買賣,這鹽對他們就用處不大。若是可以用鹽換米,那可是活人無數的好事。但也正因為不作這買賣,他們手中也就沒有了貨源,倉促之間去哪裡籌措許多鹽來買米?
但這也正是高強的目的所在,他不是慈善家。送十船糧食給郭藥師,為的是報答他的救命之恩,這個不必說了。然而古語有云,救急不救貧,遼國的災情這麼嚴重,靠送糧食能救多少人?再者說了,大宋自己還在遭災,糧食只愁不夠吃,哪裡能白白送給別人。況且,若是周圍人都餓的要死了,他郭藥師的部民卻都能吃飽肚子,人家根本不用查就知道你有糧食,到時候難免糾紛大起,這救之適足以害之。
提出這個建議,一是希望用雙方緊俏物資的交換來互通有無,恰好高強今天是為了鹽的生產而來,這遼國的鹽等於是送上門來。這第二麼,就是希望郭藥師的地位有些轉變,這樣的鹽換米交易,由於涉及的乃是當下遼國最廣泛缺乏的糧食,必定會成為注目的焦點,郭藥師在這個居中的位置上,在遼國的影響力勢必大增,而且會漸漸成為大宋在遼國民間的代言人形象,如此一來,日後女真起兵之時,高強手中在遼國可以發揮的力量就多了一支。按照郭藥師本人的才幹,以及渤海人所展現出的戰鬥力來看,這還是極為重要的一支力量。
郭藥師不瞭解高強心中對於女真人的戒心,眼下他也只看到遼國得嚴重災情而已,心中仔細盤算再三,高強這計劃可以說是雙方得利,叫他無從拒絕,終於點頭答允。
至於鹽換米的價格,實際上遼鹽的生產成本比宋鹽還略高一些,宋鹽只是因為官府專賣而成本高昂而已。現在高強身在廣陵鹽務,對於鹽本身的價格也有所瞭解,便將比價定為一斗米換十斤鹽。
這價格對郭藥師也較為適宜,遼國眼下的米價已經到了鬥米二千錢的程度,甚至還有價無市,而鹽價則最多隻有一斤十錢,如此交易可以說他們佔了大便宜。而高強這邊,河北山東等地鹽的官價達到每斤六十錢,私鹽也要賣三四十錢,鬥米則在二百錢到二百五十錢之間,如此販賣,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利潤。
雙方議定,郭藥師也算定下心來,高強便派人領他去歇息,轉身叫人把李應叫進來,將方才與郭藥師商定的交易內容說了一下,只因李應乃是遼國走私的老手,對其中的問題精通得很,要聽聽他的意見。
李應聽罷,猶豫片刻,好似有什麼事情難以開口,經高強催促才道:“衙內,若是換了原來,這生意小人就為你接了也無妨,不過現今山東私鹽最大的販子,衙內可知道是誰?”
他停了停,才道:“就是梁山泊!”
“什麼?”高強大出意外,他自從派了宋江上山,又以“天書”相贈,已經聽說宋江勢力大張,山東綠林道都有臣服梁山的勢頭。但也因為宋江這個“臥底”的級別太高,高強與他之間並不方便聯絡,對於梁山的情報蒐集主要還是依靠石秀三不五時安插上山的人員。
梁山什麼時候開始賣起私鹽來了?聽李應的意思,這規模好似不小吶!
第九卷 梁山下篇 第二六章 私鹽
原來這山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