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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部分

“三十萬之內。”

“二十萬如何?”

“若兩步分開,二十萬該當無事!”

秦王嬴政大笑一陣,高聲吩咐酒來。趙高快步捧來兩壇老秦酒,嬴政王賁各舉一罈,仰脖子汩汩一陣猛灌了下去,夕陽之下臉色頓時紅成了一團火焰。秦王凝望著枕在西山的落日,興致勃勃地道:“王賁啊,滅楚之戰再度領軍如何?”王賁一拱手高聲道:“君上,我善奔襲戰,追殲燕代殘部最佳!”嬴政沒有回身,呵呵笑道:“說滅楚說滅楚,你偏糾纏燕代。那你說,滅楚之戰誰堪領兵?”王賁道:“楊端和、辛勝、李信,俱能獨當一面!”秦王回身道:“誰最佳?”王賁慨然道:“謀勇兼備,李信最佳!”秦王嬴政目光炯炯,只看著王賁不說話。良久,嬴政喟然一嘆道:“王賁者,無愧國之良將也!”王賁頓時手足無措,臉紅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第三日朝會再舉,專一議決對楚進兵。

議決滅國戰事,一則議進兵總方略,一則議投入總兵力。前者關乎全域性鋪排,後者關乎大軍調遣及各方配合。朝會伊始,李信慷慨激昂地陳述了“遮絕江淮,攻取淮北”的總方略,最後提出二十萬大軍滅楚。幾乎所有的年青大將都贊同李信謀劃,王賁做了些許細節補充,唯獨趙佗皺著眉頭沒有說話。文臣座區,李斯始終沒說話,尉繚大體贊同唯覺兵力稍顯單薄,王綰則著意申明無論方略如何都會全力謀劃後援。其餘文武大臣,除了不置可否者,十之七八都贊同李信。也就是說,整個朝會沒有一個人對李信方略持異議之說。從始到終,對於軍事最要害的兩位上將軍卻一直沒有正式陳述。蒙恬說,楚地與草原之戰不同,近年揣摩不多,不好置評。王翦卻是隻聽不說,一副睡態時有鼻涕眼淚,似乎已經蒼老不勝疲憊了。

“老將軍,該當說說了。”舉殿熱辣議論,嬴政笑著高聲一句。

“啊,該,該老朽說話麼?”

王翦揉著惺忪老眼懵懂一句,又破天荒自稱老朽,殿中不禁鬨然一片笑聲。王賁很是不悅地看了看父親,又狠狠地響亮咳嗽了一聲別過臉去。王翦卻渾然不覺,大袖搌了搌嘴角又清了清嗓子道:“老朽之見,滅楚,還是得六十萬兵力。至於戰法,老朽以為,當以戰場大勢相機決斷。此時,老朽胸中沒有方略……”

也不知王翦說完沒說完,大殿中又是鬨然一片笑聲。這種笑聲,與其說是嘲諷,毋寧說是大臣將軍們因王翦不可思議地一連串“老朽如何”而生出的驚愕與滑稽,覺得這個老人家實在可樂。秦王嬴政也禁不住呵呵笑了一陣,拍案一嘆道:“上將軍老矣!何怯也。李將軍果然壯勇,其言是也!”舉殿安靜,頗見驚愕,嬴政似覺不妥,遂正色道,“前日本王就教,老將軍已經陳述了方才之見。自來軍爭方略仁智互見,各執一詞不足為奇。滅楚戰事,容本王與丞相、上將軍、長史、國尉等再行會商,之後立即實施。散朝。”

二、父子皆良將 歧見何彷徨

王賁剛在府門前下馬,守候在門廳的家老立即迎了上來。

散朝之後,父親的護衛騎士給王賁傳了父親四個字:夜來回府。王賁當時只點了點頭,一句話沒說匆匆上馬走了。晚湯之後,左右想不出推託事由,王賁只好快快過來了。依目下爵位,王賁在咸陽出行當乘六尺傘蓋的軺車,然王賁素來不事張揚,更不想在父親府邸前冠帶高車,故此便服騎馬,護衛也不帶隻身來了。近日,王賁自己也覺迷惑,原本一見父親便侷促不堪,很有些怕這個上將軍父親。可自從南下中原獨當戰局之後,王賁卻越來越覺得父親很有些令他不適的做法:對王命太過拘泥,對軍政大略太過收斂,多次放棄該當堅持的主張,言行舉止諸方面都不如從前灑脫。以前,王賁是極其敬佩父親的。但南下之後,尤其是父親班師還都後在大朝會的老態,令王賁既覺難堪又覺困惑,既往對父親的崇敬流水般沒了蹤影,只要看見父親便不自覺地鬱悶煩躁。

“少將軍,請跟老朽來。”家老恭謹細心一如往昔。

“這是家,我找不見路麼?”王賁臉色很不好。

“不不不,上將軍在另處等候少將軍。”

“你只說地方,我自己去。”

“還是老朽領道。府下格局稍變了些許,只怕少將軍不熟也。”

“舊屋重修了?”

“走走走,少將軍沿途一看便知,老朽不饒舌了。”

王賁跟著家老曲曲折折一路走來,果然眼生得不認路了。原本,這座上將軍府邸佔地雖然很大,卻是空闊簡樸,中軸六進偏院三處後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