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10部分

,這邊。”老人驟然火起,冷冰冰憤憤然地跺著銅杖高聲嚷嚷起來:“這便是天下大邦麼?見利忘義!刮我財貨!到頭來只能自取其辱!”大廳內紛紜穿梭的客人的目光立即聚集了過來,幾個客人立即呼應,一片斥責聲風風火火地瀰漫開來。一個顯然是領班執事的風韻女子立即輕盈地飄了過來,一邊親自扶住了老人,一邊笑吟吟道:“大人息怒,有金沒金一樣是貴客啦!來來來,小女侍奉大人進去,聚酒苑啦。”老人狠狠跺了跺銅杖,一副不屑再與人計較的神態,被女執事扶著走進了另一道豪闊的大門。

一進大門,煌煌銅燈之下無數半人高的隔間沉沉一片,哄嗡聲浪瀰漫一片,老人不禁大皺眉頭。女執事邊走邊殷勤笑道:“大人,楚天酒肆原是一等一的清雅所在,目下卻講不得規矩法度了……這聚酒苑原是稷下學宮的爭鳴堂,分了三進,大去了。小女侍奉大人到一個幽靜去處如何?”老人站定,冷冷甩開女執事道:“老夫與一個老友有約,執事自家忙去了。”女執事一副看慣憤懣流亡者的豁達模樣,嫣然一笑,飄然去了。

老人在厚厚的紅氈上漫步走著,打量著甬道兩邊醺醺痛飲的落魄流亡者們,嘴角抽出一絲不易覺察的冷笑。所有的客人都在大飲大嚼,所有的酒案都是鼎盤狼藉,人們哭笑各異地吃著喝著憤然咒罵著,全然不在乎對誰說話有沒有人聽,華貴糜爛的氣息完全淹沒了這片小小的天地。

第二進更為豪闊,隔間有大有小,青銅座案金玉酒具熠熠生光,應酒侍女穿梭般飄然來去。老人憤憤然兀自嘟噥著,走到一個大隔間道口,見一個爛醉的客人被兩個酒僕抬出去了,老人便黑著臉走進去坐進了那張空案,大聲嚷嚷一句:“好酒好肉!快上啦!兩位份!”相鄰幾張座案的客人只向老人瞟了一眼,又自顧自地痛飲了。及至送來酒肉,老人黑著臉立即自顧自開吃開喝,誰也不看。

“痛飲半日,敢問足下高名上姓?”鄰座一箇中年人高聲大氣。

“韓人張良……敢問足下?”答話者顯然地沉鬱許多。

“老夫楚國項氏,打敗了!”

“敢問可是?……”

“老夫知道你想問誰?不是。項氏將軍都死光了!老夫只姓項而已!”

“敢問這位兄弟?……”

“我叫項羽!”少年的聲音雖低,卻如沉雷一般渾厚。

“羽?羽?好!項氏該當再飛起來。”

“足下豪雄之士,敢問有何良策?”

“我?豪雄之士?”臉色蒼白的年輕人笑了。

“韓國復辟壯舉傳遍天下,老夫知道張良這個名字!”

“老哥哥慎言。秦國耳目……”

“鳥!天下復辟之勢如蕩蕩江河,虎狼秦能猖獗幾時!且不說還有一個齊國,便沒了這個齊國,天下世族也要咬住虎狼,復我家國!老夫憋悶死也!臨淄不敢說話,天下何處還能說話?秦國耳目敢到臨淄,天下世族生吞了他!敢到此地,一人一口淹死他!老夫第一個撕扯了他下酒!”

“住了住了,老哥哥醉也。”

“你且看有誰個沒醉?來,幹!”

中年人舉爵一飲而盡了。年輕人卻搖了搖頭道:“我從來不飲酒。”中年人黑著臉說聲沒勁道,徑自大飲起來。旁邊的少年項羽不斷給中年人斟酒,自家也間或大飲一爵,沉穩做派儼然猛士。看得張良不禁暗暗稱奇。突然,有人伏案大哭:“我的封邑!我的田疇牛馬!我要回去啊!……”又有人連連拍案大叫著:“我族三百口戰死!老夫要復仇!”片刻之間,整個大廳都呼喝吼叫起來,都哭泣怒罵起來,一片絕望的宣洩。只有年青的張良低著頭不聲不響。突然,張良從座中站起,走到廳中無人理會的琴臺前肅然跪坐,一撥琴絃,叮咚轟鳴之聲大起,如秋風掠過林梢,紛亂喧囂的大廳頓時沉寂了。張良眼中含淚,悲愴的長歌飄蕩起來:

山河變色兮 社稷淪喪

骨肉離散兮 念我家邦

干城安在兮 國破家亡

悠悠上天兮 何時驅虎狼……

隨著琴聲歌聲,流亡者們眼中湧流著淚水和琴而歌,無論身邊是誰都相扶相依,如親人般相擁相泣。琴聲止息,歌聲止息,一片哭泣聲淹沒了大廳。突然,兩名青年大步走到了琴臺前,一人高聲道:“諸位,哭沒用,罵沒用,唱也沒用!若有血氣,跟我兩人共圖大事!”一時間舉座驚訝。一人高聲道:“話是沒錯!敢問兩位壯士大名?”

“我乃張耳!”方才說話的威猛年輕人拱手高聲報名。

“我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