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後錦錦以及那總共十斤多的雙胞胎那一代,我就不信這“風俗”能變到哪兒去。
我從今天就開始祝願,李奶奶的孫兒們,在未來可以像劉易陽一樣幸運,找到像我童佳倩一樣不重物質基礎,只要精神享受的奇女子,免得到時為了買房娶媳婦兒而心力交瘁。
公公第二個回來,神采奕奕,臉上那紅撲撲的色澤也不知是讓外界的風颳的,還是叫他內心世界的喜悅給泛出來的。他見到給他開門的我,竟罕見地笑了笑:“佳倩,下班了?累不累啊?”我則木訥地搖了搖頭:“不,不累。”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的公公竟會對我噓寒問暖了。而我也真是不爭氣,僅僅這一句他順口溜出來的問候,幾乎就令我熱淚盈眶了。人的賤性還真不是一般的大,愛我的人一大把,天天問我吃飽了嗎穿暖了嗎,生活如不如意,我只當那是理所應當,壓根兒不會心存感恩。偏偏這天天給我臉子看的人,一旦給了我一絲絲陽光,我就燦爛得發光發熱了。
“錦錦不哭了?真乖。”公公脫了鞋帽,又褪下羽絨服,邁入了房間。
房間裡的婆婆也木訥了:這老頭子,何時對孫女這般慈愛過?莫非他剛剛是出去受祖國和黨的教育去了?明白了女兒身同樣能頂半邊天。
而這時,公公的羽絨服從掛衣鉤上應聲墜下,而我這一拾,再一掛,就知道了公公剛剛的真正去處。在那土黃色羽絨服的肩頭上,赫赫然粘著一根長長的黑色捲髮。在這個家中,奶奶的頭髮是白的,婆婆的頭髮是短的,而我的頭髮是直的,除此之外,劉易陽和錦錦就更不涉嫌了。而其實,用不著排除我們這一干人等,我也知道,這頭髮出自那穿墨綠色長大衣的女人。那女人有著一頭浪漫的大波浪黑髮。
我默不作聲投入了廚房。我童佳倩並不是沒見過世面的人,一根頭髮,實在沒什麼大不了的。
第三十話:上樑不正下樑歪(6)
劉易陽是最後一個到家的,風塵僕僕,裸露在外的部位都凍得冰冰涼。我老生常談:“這摩托實在是騎不得。”“哦,嗯。”劉易陽一側身閃入了廁所,關上了門。我跟到門外,敲了敲:“鬧肚子?”“嗯。”劉易陽似乎無心跟我對話,全身心撲在了馬桶上。我顛兒顛兒地跑回房間,找了瓶黃連素出來。
等劉易陽戀戀不捨地出了廁所,我的眼睛就直了。在他那卡其色毛衫的肩頭上,竟然也粘著一根長髮,棕紅色,分外扎眼。放眼望去,在這個家中,無論長短,沒有一個人的腦袋上頂著棕紅色的毛兒。我一步一步走向劉易陽,伸手,拈下那根礙眼的鐵證,然後側過身子,越過他,擠入了廁所。我把那鐵證扔入了馬桶中,一按水箱上的按鈕,銷燬了。聞著周遭清爽的空氣,我不禁覺得自己手中的那瓶黃連素格外諷刺。
劉易陽傻了,看著我這一系列的舉動,徹底傻了。
“怎麼?剛才在廁所裡檢查了半天,結果沒想到還是有遺漏?”我把黃連素揣入衣兜中,開始認真地洗手。天曉得,在那根棕紅色的毛髮上,沾有多少細菌。
“檢查什麼啊?”劉易陽嘿嘿一樂,作垂死掙扎。
“口紅印兒啊,香水味兒啊,還有頭髮絲兒啊,等等。”我維持著良好的風度,微微笑著。我之所以替劉易陽銷燬罪證,就是因為人要臉,樹要皮,我一不想這家中有第二人見識那頭髮,二不想跟劉易陽在人前大打出手。
“佳倩,你聽我給你解釋。”劉易陽終於識了時務,選擇了坦白從寬這條路。
“別,我自己有眼,不用聽你的狗屁解釋。”風度這玩意兒,也不是那麼好維持的。公公身上多出根長髮,沒什麼大不了,可這長髮要是在老公的身上,那可就另當別論了。俗話說得好,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吃飯時,奶奶看著我欲言又止,憋了半天,憋出一句:“佳倩,不高興啊?”
要麼說,薑還是老的辣,我這小的再怎麼裝,也騙不過那老的的火眼金睛。“沒有啊,”我否認,且還畫蛇添足補充了一句:“高興著呢。”
而奶奶似乎也並不太在乎這個,不深究,立馬換了個話題:“佳倩,你和陽陽,想不想生二胎啊?”
我一口飯噎在喉嚨口:二胎?我的人生字典裡好像從未收錄過這個詞。一個錦錦已然博得了我全部的母愛,我將用我畢生的心血去灌溉她這朵天下最美的花。第二個?不了。更何況,一個孩子已造成了我和劉易陽生活水平的下降。為了給錦錦穿最乾爽的紙尿褲,我們館子捨不得下;為了給錦錦買最純棉的衣物,質量最過硬的生活必需品,最益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