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半空中的球。
聽到這句話,布萊思教練的眼睛裡出現一種非常古怪的目光,他望向遠方,好像在看月亮什麼的。接著他交代打手去取一個球來,球取來之後,布萊思教練叫我跑遠一點,然後轉身。我一轉身,他就把球丟給我。我好像在看慢動作似的看著球飛來,但是它從我的指尖彈開,掉在地上。布萊思教練上下點頭,好像他早該料到這種結果似的,不過不知怎的,我覺得他並不高興。
從小我只要一做錯事,我媽媽就會說:“阿甘,你千萬要小心,因為他們會把你關起來。”我害怕被關到什麼地方,因此總是盡力做好,不過我看他們再怎麼關我,也沒有比“人猿宿舍”更糟糕的地方了。
宿舍裡的人乾的那些鳥事連傻瓜學校都不會容忍——比方說,拆掉馬桶,讓你上廁所只能尿在地板上的一個坑裡,而且他們還把馬桶扔出窗外,砸在路邊的車頂上。有天晚上,一名打中線的大塊頭取出一把來福槍,把對街一所兄弟學校的窗戶全部射爛。校警起來,可是那傢伙不知從哪兒找來一具外裝馬達,扔出窗子砸在警車頂上。布萊恩命令他多跑了好幾圈練習場,以示懲罰。
寇蒂斯和我處得不怎麼樣,因此我從來沒有這麼寂寞過。我想念我媽,想回家。跟寇蒂斯相處的問題在於我不瞭解他。他說的話總是夾雜了太多髒話,我每次分神弄清楚那些字眼,就疏忽了他的重點。多數時候我推測他的重點是他對某件事不滿意。
寇蒂斯有輛汽車,他常順道送我去練球,但是有天我跟他碰頭時,他正彎腰在一個巨大的排水道蓋子上,口裡咒罵連連。事情好像是他有個車胎破了,但是換車胎的時候不小心把輪胎蓋的螺釘帽掉進排水道里。眼見練球要遲到了,那可不是好事,因此我就對他說:“你何不把另外三個輪胎各取下一個螺釘帽,這樣每個輪胎都有三個螺釘帽,應該撐得到練習場啦。”
寇蒂斯停止咒罵,半天才抬頭看我,說:“你應該是個白痴啊,你怎麼想出來的?”我就說:“我也許是個白痴,但起碼我不笨,”聽了這話,寇蒂斯跳起來拿著輪胎工具追我,一面用他想得出來的最難聽的字眼罵我,這麼一來我們的交情可說是全毀了。
事後,我決定另外找地方住,於是練完球我跑到“人猿宿舍”的地下室,一晚上就待在那兒。地下室並不比樓上房間髒,而且有一盞電燈泡。第二天我把床鋪搬下去,打那開始我就一直睡地下室。
在這同時,學校開學了;他們不得不想法子安排我。體育系有個傢伙好像啥事不幹,只管想辦法讓繫上的傻瓜拿到學分。有些課程應該滿容易,例如體育,他們就給我選了這門課。但是我得必修英文和一門科學或數學,這方面毫無迴旋餘地。後來我得知,某些教授肯通融球員過關,他們理解球員把精力都花在打球上,無暇上課。科學系有一名這種教授,但是很不幸,他只教了一門課,稱之為“中級光學”,顯然是為物理系研究生開的課。可是他們還是將我安插進去,即使我根本不懂什麼是物理。
英文課就沒這麼幸運了。這個學系顯然沒有富同情心的教授,所以他們叫我只管去上課,不懂也無所謂,以後他們再想法子解決。
念“中級光學”這門課時,他們給了一本五磅重,看起來像是中國人寫的教科書。但是每天晚上我帶著書到地下室坐在床上就著燈泡讀了一陣子之後,不知怎麼回事,我開始看得懂了。我不懂的是為什麼要學習這門課,不過算出那些方程式卻易如反掌。我的老師是霍克教授,有一次測驗後,她叫我下了課去他的辦公室。他說,“阿甘,我要你對我說實話,是不是有入把答案告訴你的?”我搖頭,於是他給了我一張紙,紙上寫了一道問題,他叫我坐下來作答。我寫完答案之後,霍克教授看看我的解答,搖著頭說:“老天爺!”
英文課卻是另一碼事了。我的老師是本先生,他是個非常嚴厲的人,很多話。第一天下了課,他叫我們當天晚上寫一篇簡短的自傳交給他。那大概是我乎生遇到最困難的一件事,可是我熬了大半夜沒睡,想想寫寫,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反正他們叫我把這門課放棄也無所謂。
過了幾天,本先生把我們的作業和他的評語一一發還給學生,每個人的自傳都被他取笑一番。接著他發還我的作業,我心想這下子慘了。但是他拿起我的作業,念給大家聽,他邊念邊哈哈笑,大家也笑成一團。我寫的是念傻瓜學校的事,還有替費拉斯教練打球,參加“全州美式足球明星球員盛會”,以及徵兵委員會和帶珍妮·可蘭去看電影的經過。本先生唸完了之後,他說:“吶,這才是創作!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