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蝶的眼神充滿驚恐,聲音卻十分微弱,“看來思桐姐姐還沒有和太傅大人說過,奴婢原來是潛雲殿的宮人,孝慈皇后故去之後,潛雲殿的宮人除了幾個近身伺候的,其他的撤的撤,換的換,基本都被驅逐出去了,奴婢被髮配到了浣衣局,其他的姐妹們有的到了訓誡司,有的到了冷宮,現在是死的死,瘋的瘋,前不久又有一個失足落水死了,現在沒剩下幾個好的了!”
聶臻心一驚,忽然警覺起來,這件事的確頗為奇怪,莫非溫貴妃在掩飾什麼?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所以要把這些曾經在潛雲殿伺候的奴婢一一滅口,以她在宮中的勢力,只需交代一番,自然有人去為她不著痕跡地完成一切!
外面忽然傳來粗暴的高聲叫罵聲,“筱蝶,你這該死的賤婢,還不起來幹活?偷什麼懶?”
如此欺人太甚之徒實在可惡,聶臻立露厭煩之色,一個滿臉兇相的管事嬤嬤罵罵咧咧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隻皮鞭,筱蝶一見那皮鞭便渾身篩糠顫慄不止!
管事嬤嬤正欲開口罵,卻想不到屋裡竟然還有一位衣著華貴的年輕女子,氣質冷傲,當即一愣,狐疑道:“你是…?”
思桐正好熬藥進來,冷哼一聲,“大膽,這位是東宮太傅大人!”
管事嬤嬤上上下下打量聶臻幾眼,臉上立即堆滿諂媚的笑容,“奴婢不知太傅大人駕到,有失遠迎,還請太傅恕罪!”
聶臻冷冷地盯著她善變的臉,極為厭惡,“這宮人病得這樣重,還要去幹活,是不是太殘忍了點?”
管事嬤嬤眸光一變,忽然冷笑道:“太傅有所不知,這些奴婢平日偷懶慣了,最喜歡裝病,玉不琢不成器,奴婢是怕她們慣出壞毛病了,不能更好地伺候主子們,也是為了她們好!”
思桐氣得滿臉通紅,“你…?”
管事嬤嬤瞥了思桐一眼,冷冷道:“這裡汙穢,太傅以後還是不要貴足臨賤地,以免弄髒了太傅大人的衣服!”
聶臻看著這個仗勢欺人的管事嬤嬤,並不生氣,只是冷笑,笑得管事嬤嬤渾身發寒,有些懼怕聶臻的氣勢,不敢再說話!
鳳鳴說的對,在宮裡沒有靠山,地位尚且不如一個得勢的奴才,處處受氣再正常不過,不要以為一身本領就可以一生平安,這是宮裡,不是雲中城,一個小小管事嬤嬤敢這樣肆無忌憚,背後必定有人撐腰!
管事嬤嬤故作鎮定地昂一昂頭,“奴婢恭送太傅大人,大家各司其職,太傅只需要教導太子就好了,以後還請不要橫加干涉我浣衣局的事情!”
聶臻的眸光掠過滿臉驚恐的筱蝶,知道自己這一離去,她必定凶多吉少,被折磨至死,想起子麟悲天憫人的神色,若是知道這件事,必定又會感傷許久!
聶臻不怒反笑,反而坐下,“我今天就不走了,你能把我怎麼樣?”說完之後,不露聲色對思桐一示意,思桐先行離開,管事嬤嬤在聶臻面前,也不敢阻攔!
管事嬤嬤眼中狠厲之色乍現,“如果太傅執意如此,奴婢只好上報內務府總領公公,說太傅越俎代庖,干涉我浣衣局內務!”
哪知聶臻並不為所動,反贊同道:“如此甚好,最好徹查下去,也好叫總領公公順便帶太醫來看看這位宮人到底是真的病了,還是在裝病?”
管事嬤嬤悚然而驚,眼中有思量之色掠過,擠出一抹謙卑的笑,“太傅說笑了,看來是奴婢眼拙,筱蝶是真的病了,那就好好養著吧,這下太傅可以放心了!”
可聶臻不理會她,反而堂而皇之地讓筱蝶服下思桐熬製的藥,就是不提離開的事情,任憑管事嬤嬤百般驅趕也充耳不聞!
筱蝶面懷感激,聲音細弱,“多謝太傅!”
管事嬤嬤雖然兇橫,卻也不敢對聶臻動粗,正在想辦法怎麼把聶臻趕走,好好收拾這死丫頭的時候,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高呼,“賢妃娘娘到,霍婕妤到!”
如今宮裡是賢妃娘娘理事,管事嬤嬤神色大變,忙不迭地出去迎接,“奴婢叩見賢妃娘娘,參見霍婕妤!”
筱蝶也從床上爬了出來,有氣無力道:“奴婢叩見…”因為爬出來用了不少力氣,此刻差點摔倒在地,聶臻一把扶住她!
賢妃威嚴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思桐有條不紊地答道:“回賢妃娘娘的話,筱蝶是奴婢同鄉,她在浣衣局當差,得了重病,可管事嬤嬤不但不請太醫醫治,反而逼迫她帶重病繼續幹活,請娘娘明察!”
賢妃看過病怏怏的筱蝶,又看過惶恐不安的管事嬤嬤,“她說的可是實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