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嬋,如果你想知道,那我會好好回憶,要不你到我家來吧,他今天不在家呢,你陪我睡好嗎?我家的床,太大了。”
湛明嬋將雙手從桌子上撤下,放到膝蓋上,“我得回寢室,明天雖然是週末,但學校有一些事情需要處理。”
她平靜地撒謊。
白瑢的五根指頭已經伸到了桌子中間,她就順勢讓軀體都軟在桌上,水蛇一樣柔韌,她苦惱地問:“上次那個女孩是你的舍友嗎?就是我認識的那個。”
湛明嬋就搖搖頭,白瑢歡喜道:“太好了,那不是什麼好東西,你一定要離她遠一些。”
“恐怕比較難,我們住在一棟樓,學習也在一棟樓,吃飯還是一棟樓。”
白瑢咯咯地笑,桌子也跟著微顫,“明嬋,你喜歡那女孩嗎?”
湛明嬋想:我喜歡陸微暖嗎?
本來是蠻喜歡的吧,那個好像沒睡醒的女孩子,有著一雙總也睜不開的眼睛,似乎不急於長大,不急於看看周圍的世界一般,她矮矮的,小巧的,說話也細聲細氣,斯斯文文,為什麼不喜歡呢?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情……
“我和她是高中同學。”湛明嬋說。
白瑢說:“我們以前見過她。”
我們?
“有兩次呢,第一次,是初三的時候,大概是四月吧,在車站,我和你向南走,她就站在對面,為我們讓開道路,然後我進了飾品店去買卡子,她也跟著進來了,第二次,大概是五月,我們從飾品店出來,看到了她,我還過去和她說了幾句話呢,你就在旁邊。”
湛明嬋面無表情,白瑢遺憾地說:“你一點都不記得了嗎?”
對不起,白美女,和你有關係的,我都恨不得從大腦裡永久驅逐。
“明嬋,和你有關係的,我都恨不得刻印在腦髓中呢。”白瑢說。
湛明嬋說:“那太可惜了。”
白瑢的身子彈起來,後背又貼在了椅子背上,“明嬋,那個女孩不是好東西,她會害你。”
“隨便吧。”
“你也許會死的。”
“那多好。”
白瑢說:“明嬋,我不會讓你死在我前面的。”
湛明嬋說:“她見到你為什麼害怕?”
白瑢想了一下,“那個女孩子啊,當然了,我知道她不是個好東西,她見了我當然害怕了,一個地區的慣犯見到負責這個地區的片警,都會害怕麼。”
“她不是個壞女孩。”
“也許在你面前不是吧。”白瑢說,“你離她遠一些。”
湛明嬋想對白瑢說“你管得太多了些”,然後大閘蟹就端上桌子了,於是湛明嬋將要說出口的話,又默默地嚥下。
我和陸微暖本來走得就不近,而現在,更要離她遠一點。
她得到了暖兮仙子殘留的魄。
她變得不一樣了,和普通人不一樣。
而且這個“不一樣“,是無涯上仙所默許的。
湛明嬋發現,這最後的一點,令自己感到了抑制不住的憤怒,這股子憤怒很火辣,刺激著腸胃,讓她的胃液開始翻滾,難受到想狠拍桌子宣洩一下。
她控制自己,她很得意的就是,自己總能把一切不該發表出來的言論和情感,都封鎖好,這是自己和白瑢不一樣的地方,也是自己能夠和大家友好相處,而白瑢總是獨自一人,被人厭惡排斥的原因所在。
只是這次,她有點控制不住了,因為她又想起來,無涯上仙和暖兮仙子是有一段情感糾葛的,而這個糾葛,令她更加煩躁。
幸好白瑢及時地說:“令尊令堂還好嗎?”
湛明嬋平穩了情緒,道:“多謝,家父母安康。”
白瑢就指著桌子上的螃蟹,“這隻最大,是父親,這隻次之,是母親,這個小傢伙,是孩子。”
湛明嬋很想說“吃還堵不住你的嘴”,當然她是個很能剋制情緒的人。
白瑢忽然黯然道:“明嬋,你知道嗎?我現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了。”
美女向著飯店明亮的光源嘆了嘆,好看的鼻子抽了抽,“今年六月的時候,我母親也去世了。”
湛明嬋盯著那三隻螃蟹,“啊,對不起。”
“我父親是今年年初去世的。”白瑢似乎很苦惱,但卻並不哀傷,“我的爺爺奶奶是在我考上大學的那年暑假去世的,算一算,還就是我拿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他們就接連死掉,真是讓人不愉快。”
白瑢愁眉苦臉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