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陸微暖的聲音尖銳而緊張。
湛明嬋麻木地看向身前,白瑢撫弄著髮梢,細細白白的指頭在烏絲裡環繞,她向陸微暖甜甜一笑,宛若明星光亮,陸微暖縮小了身體,面色蒼白,緊咬下唇,猶如受驚小鹿。
湛明嬋想:
世界上最美好也最糟糕的東西,是緣分。
楔子
金秋螃蟹肥,面對白瑢發來的吃螃蟹的邀請,湛明嬋沒有回絕。
等待著上菜,她們先後去洗手,再慢慢地用溫熱的白巾包裹著雙手,彼此都沒有說話。
白瑢依然帶著明媚的笑容,在光亮的飯店裡更加炫目,這讓湛明嬋的胃很不舒服,她想起初中時候的一些零碎,轉瞬飛逝於腦海,唯獨留下了白瑢這種猶如雪光般,會讓人短暫失明的笑容,很多人不喜歡白瑢,並非因為嫉妒,也絕非因為白瑢孤傲,其實無論男女,在第一時間,都是喜歡白瑢的,因為白瑢這雪光般的笑容,一個美豔的女孩子向你露出真摯的笑容,你怎麼會對她沒有好感呢?
湛明嬋心裡很清楚,很多人在最初,都是那麼喜歡和白瑢在一起,但是不用幾天,就會鬧僵,當然,白瑢也不是個不屑於和人交往的女孩,她比任何人都喜歡交朋友,但是白瑢的毛病出在了她的那張嘴巴上。
似乎在白瑢心裡,沒有什麼是不可以說的,只要想到了,她就一定會說出來,無論時間和地點,無論面對的是誰,一種極端的心直口快,也極端地招惹人厭煩。
只是……
服務員將使用過的手巾收走,湛明嬋說了“謝謝”後,繼續思考著:
只是白瑢特別可惡!
她惡毒地想,又立刻嚇了一跳。
為什麼自己如此討厭,甚至是痛恨白瑢呢?
湛明嬋和各種人打過交道,溫和的,暴躁的,可愛的,刁蠻的,豪邁的,野性的,單純的,城府極深的,甚至有品行不良,偷東西,賣身的,但是湛明嬋都可以心無芥蒂地和她們交往,只要她們願意和自己交往,湛明嬋一直以為自己是個來者不拒的人,寬鬆過頭,蘇婷對此就經常嘰嘰喳喳:
你怎麼老和不三不四的在一起?別理那幾個賤貨好不好?
湛明嬋就笑笑而已。
她想:即便是面對血債累累的惡鬼,自己都沒有產生過這般牴觸的恨不得讓此人徹底消失的心情。
她握緊了拳頭,白瑢終於開口了,“明嬋。”
聽啊,多甜美的聲音,為什麼沒有一罐濃硫酸,把你的喉嚨燒破呢?
湛明嬋想,然後禮貌地笑,白瑢鼓起薄薄的嘴唇,“明嬋,我的朋友們都死光了呢,啊,還剩下一個,最沒用的,還不如也死了呢。”
“對於你的遭遇,我感到很遺憾。”湛明嬋說。
白瑢說:“是遺憾我遭遇慘劇,還是遺憾該死的沒死?”
是遺憾怎麼你沒死,人家死了。
湛明嬋平靜地說:“你可以自己選擇。”
白瑢啊了一下,很乖巧地,“真是煩人呢,我剛出院的時候,還是有很多警察騷擾我。他們認定了那是個人。”
“不是人嗎?”湛明嬋說。
白瑢道:“那是個女鬼吧,走起路來跟一陣風似的,呼一下,你就會看到她從對面劃過,呼一下,她就到了你的背後,吹著你的脖頸,她穿著古代的紅色衣服,下襬在膝蓋和小腿上繞著,當時她是很突兀地出現了,然後我們的人就一個一個地……”
白瑢開心地將後背靠到椅子上,拍了拍手道:“哎,就都死掉了。”
湛明嬋問:“你沒和你的男友一起去?”
“他很忙。”白瑢甜蜜道,“幸虧他沒來。”
“你們在山上都做什麼了?”
“講故事啊,也不知道是誰提議的。”白瑢歡喜地說,“可好玩了呢。”
是啊,人都死了,你覺得很好玩,湛明嬋於是也就微笑,你都不悲痛,我又何必做出一副深沉呢?
“鬼故事?”
“啊,你知道啊。”
“還點了白蠟燭?”
白瑢討好道:“你太聰明瞭。”
“午夜的時候,最後一根蠟燭熄滅了,她就出現了。”
“是啊,你真是太可愛了。”白瑢用甜甜的嗓音說。
“你是怎麼逃過去的?”
白瑢說:“我記不清楚了。”
然後她伸出一隻手來,放在桌子上,五根手指頭一點點向前伸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