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了抬手,有點莫名其妙地想:
啊,不是火車票難求嗎?我看這一間間的,倒是都挺空啊。
抬眼,空調臥鋪,很涼快,為什麼無涯將淡青的大袖衫褪去,現在又解開了深衣的霜色帶子呢?
無涯默默地褪下湛明嬋身上的衣服,開始親吻她的面頰,隨後他整個身軀都壓了上來,湛明嬋在一夕間就有了一種回到了原始社會,甚至比原始社會還原始的時代——一個男女都不著絲縷,憑著原始本能來驅策行動的時代。
理智,道德,禮教,規矩,廉恥,全都投降了。
他們一起投降了。
神仙和人,都放棄了約束。
火車啟動,離站,開向終點。
臥鋪車廂安靜依然,大門緊閉,隔絕裡外。
顛簸中,車輪軋軋。
外人不知,此間天地,已合二為一。
舉目洪荒,只知陰陽調和,水火混沌。
痛,只有剎那,湛明嬋卻有了片刻的清醒,她試圖找回傳統的約束,但愉悅感飛快地淹沒了她,她迷茫地看著無涯,長長的黑髮黏在他清俊的面頰上,遮擋得太不清晰了,就連平日有神的眸子,也帶了一層紅,變得迷濛。
於是她眼前也迷濛了。
天翻地覆,一切都朦朧了。
這個故事的尾聲
上午九點零六分。
這列“多災多難”卻又“沒心沒肺”的火車,經過一夜撒歡地咆哮,終於準時而平穩地駛入西客站,結束了豐富多彩的一宿的旅程。
烈日如火,天藍刺目,空氣清新到可眺望遠處西山。
主路上車流滾滾,輔路上早已堵塞,廣場上人滿為患,熙熙攘攘,放眼高樓大廈,立交橫架,好個嶄新時代,嶄新生活!
旅客們穩步走出列車,學生們嘰嘰喳喳,提著給家人帶回來的土特產,興奮地互相道別。
湛明嬋走不動路了,其實也沒有多痛,但是她賴著不起來,無涯只好替她去和楊安道別,再將她的行李都收拾好,給帶了來,又無可奈何地抱起她,設了道障,掩人耳目。
他們徐徐地走出車站,闊別一月,城市喧囂依然。
湛明嬋突然說:“我……在危險期……”
無涯嗯了一下。
湛明嬋道:“會不會……就這樣……有了……”
無涯微笑著說:“你害怕?”
“我知道你會害怕。”湛明嬋冷笑,“我未婚,是學生,我的確害怕,如果你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會撕破中立,敢承擔責任,那你就替我做件還算負責任的事情,買避孕藥吧。”
無涯說:“你讓我難堪。”
“我怕你以後會難辦。”湛明嬋冷靜地說。
無涯沉默。
湛明嬋慢慢道:“如果真的……有了……我捨不得……我不容許自己扼殺這樣的小生命,這是謀殺。”
她靠在無涯懷裡好久好久,輕輕道:“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發生了,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無涯輕輕笑道:“我知道你喜歡女孩,你喜歡,就好。”
湛明嬋笑了,“對,女孩子,花朵一樣嬌嫩,多可愛啊。那……叫什麼名字呢?”
“跟你姓嗎?”
“那當然了,你有姓嗎?”湛明嬋嘟囔道。
無涯沉吟了一下,他抬頭望天,微笑道:“你看這天,賞心悅目的藍,就叫湛藍好了,象徵著愉快和活潑,這種親切的稱呼,這樣的孩子,一定會在輕鬆快樂中成長的。”
湛明嬋反覆唸叨了幾下,說道:“湛藍,湛藍,很好,很好,只是……”
她勾住無涯的脖頸,“只是湛藍更像是暱稱啊,有點不夠正式啊。”
“那你說,取個什麼名字呢?”無涯好脾氣道。
湛明嬋想了許久,周圍一切的嘈雜都已無法入耳,她只是出神地去勾勒,一個小小的,軟軟的,玉雪可愛的小女孩,穿著漂亮的小裙子,在花園裡,陽光下,甜甜地,無憂無慮地歡笑,然後向她伸出手臂,全身心地依賴。
孩子……
她不覺笑出聲來,“多可愛的孩子……有個孩子多好……”
無涯嗯了一下,“想好了嗎?”
湛明嬋彷彿剛醒悟過來般,“噢……噢……”
她思索著,不知怎地,她心裡突然起了一股子倔強的野心,她心想:
我的孩子,可不能和我一般優柔寡斷,誤人誤己,整日傷春悲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