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份底稿上,主要寫了對瀛洲nv土司金氏的褒揚,說了“海上夷人慕我聖天子之德,遂千里來歸,金氏恭敬勤謹,實為諸夷表率”之類的套話。
另準金氏所請,仿俺答封貢九邊通商的舊例,開杭州為商港,允許各國海商自由貿易,重開市舶司管理通商稅收,稅率仍按舊制執行三十稅一,此前另外一處通商口岸福建月港,也特許瀛洲夷商往來貿易。
這個條件不錯,雖然沒有爭取到全國範圍的開海通商——事實上那也不是短期能做到的,之前張居正主持的“隆慶開海”也只開放了月港一處,且只許漳州泉州本地居民出海,並設定“船引”(外貿許可證)來控制出海船隻數量,像現在這樣不限數量、不設船引,開放杭州為自由貿易港,對五峰海商已是極大的利好訊息。
另外大明的名義稅率一直很低,三十稅一也就是百分之三點三,比後世任何一個時代的稅率都低。
可是聖旨上缺了兩條:秦林的升賞和對王本固的懲罰。
黃公公是宦官、霍重樓是東廠,這兩處由內廷直接管理,升賞可以不經聖旨;但秦林是外官,立下如此大功,聖旨上應該有所體現啊?
難怪魏國公徐邦瑞會那麼想了——目前朝廷聖旨幾乎就等於張居正的意思,既然聖旨上沒有升賞秦林,便是張居正對他不感興趣嘛!
真是的這樣嗎?
秦林面sè古井不bō,只是看看張紫萱。
相府千金白皙如雪的臉蛋兒就紅了,又是羞愧、又是不好意思的從袖中取出另外幾份書信。
荊湖卷 258章 張居正的權衡
258章 張居正的權衡
第一封書信竟是張居正親筆所寫!
那一手館閣體的xiǎo楷典雅莊重,筆架間沒有絲毫的飛揚肆意,卻隱隱帶著端嚴的氣度和凜然之威,相比之下,張紫萱模仿其父筆跡替《本草綱目》寫的序言,就有其形而失其神了。(http://w/w/w。m/f/x/s。net…)
這封信洋洋灑灑一大篇,張居正首先說他祖父張鎮當年是在荊州遼王府做shì衛,得知秦林的祖父是武昌楚王府的shì衛,兩家實乃通家世好,稱秦林為“世侄”,並說湖廣家鄉又出了位了不起的xiǎo同鄉,他很是欣慰,盛讚秦林公忠體國、辦事勤謹,將來必為朝廷棟樑之才。
據說張居正身居高位,常用內容隱晦的書信對官員作出暗示,以秉承他的意思呈遞奏摺和做出人事任免。
不過秦林可不是元輔少師張先生肚子裡的蛔蟲,看了這封雲山霧罩的信,他完全一頭霧水:因為信上面好像說了很多,好像又什麼都沒說。
身為帝師、首輔的張居正,總不會寫封信就是為了拿幾頂高帽子給秦林戴?
反正張家三兄妹總會作出解釋,秦林也不急著問,又看另外兩份書信,從信封裡面取出來一看,竟然是兩份公文。
其一是兵部發下的部照,內容是錦衣衛副千戶賞授四品騎都尉秦林,深入海疆、招撫蠻夷,其為官之勇略、功勳之卓著實與衝鋒陷陣所立之戰功無異,著令勳官轉實授,升錦衣衛指揮僉事!
其二則是掌錦衣衛事劉守有親筆標紅的委札,查知新任錦衣衛指揮僉事辦事得力恭敬忠謹,特委該員協掌本衛南鎮撫司!
錦衣衛指揮僉事,協掌南鎮撫司!
指揮僉事是錦衣堂上官的最低一檔,可入錦衣衛衙mén大堂辦事,凡是錦衣軍官走到這一階級,就有了指揮調動整個錦衣衛系統、並憑藉手中權力參與朝堂政爭的初步資格,可以說已經邁出了權傾朝野的第一步。
協掌南鎮撫司更不得了,雖然控制詔獄和緹騎四出的北鎮撫司有權奉旨抓捕關押拷打犯罪官民,影響更廣、名聲更大,但南鎮撫司是掌管軍匠、研發兵器以及查辦錦衣衛內部貪墨通敵各項情弊的專mén機關,錦衣官員犯罪都歸它查辦,可謂特務中的特務、憲兵中的憲兵。
秦林由布衣百姓起家,年未弱冠便官居錦衣衛指揮僉事、協掌南鎮撫司,絕對是大明朝二百年未有之異數。
那麼,張家兄弟為什麼還要面帶尷尬之sè,張紫萱為什麼低著頭紅著臉,好像很對不起秦林一樣?
王本固!
秦林心頭一沉,緩緩問道:“不知對裡通外國、冤殺汪直、害死沿海十萬軍民的罪魁禍首王本固,究竟如何處理?”
張敬修和張懋修面面相覷,實不知如何開口,張紫萱深邃mí離宛如星空的雙眸,也閃過了幾許mí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