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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部分

極了,矜持的杜若則依舊面無表情,微撇的嘴角也多少添了些“活該”的意思。

李尋歡站直身體,神情肅穆得有些迂闊,就像朝堂上御史拼死堅持信念的架勢:“聖人講出天地間的至理,現在聽不懂,將來自然明白。簡單說,就是一個人要有輔佐明君治國平天下的志向,先修身、齊家。而這一切的基礎,是誠意和正心。李某不敢受教主的禮,至聖先師那是一定要拜的。自漢以降,千年來,哪個君王束髮受教時不拜孔夫子?”

阿飛聽得昏頭脹腦,多少有點不以為然。

合歡忍不住好心提醒:“我說教書先生那,我們是江湖中人,又不當皇帝,會用武功殺人就夠了。教主耽誤時間來聽你講書,還不是看在王前教主請你來……”

夜來則笑:“這迂腐書生,也挺好玩的……”

李尋歡抗聲:“武的境界不是殺人,那不配稱作武;文的境界也不是四書八股,那只是浪費時間。”

阿飛突然揮手製止侍女們的嘰嘰喳喳,盯著面前的書生問:“你覺得文武的境界該是什麼?”

又一次驚喜於阿飛的敏銳和天生靈慧,李尋歡欣然:“習文練武修道參禪的都只是手段,不過是用不同的途徑,借別人的智慧幫助自己超越混沌生命的原始界線。”

阿飛繼續問:“武功的最高境界不是殺人,是什麼?”

李尋歡傲然答:“再絕頂的武功也抵不上弩機的速度和力量,將來也許還會出現更高明的殺人之器,但文武之道能達到的,遠遠超出這些。我們是人,不能像野獸一樣滿足於飲食男女的原始衝動。真學問不是釣功名的金鉤,而是天地間沛然莫之能御的正氣,是解民倒懸、致君堯舜的信念,是超越一己私慾的人擔當眾生苦楚的慈悲。”

阿飛死死盯著他半盞茶時分,突然縱聲長笑:“有意思!我父親他親自教我一切本領,只有唸書請了你來教,果然很有見地。但這聖宮裡不該有我的長輩,所以我還是不想拜你這個師父,只想跟你做個朋友。”

李尋歡身軀一震。

朋友。

這珍貴的兩個字竟已久違,令他眼眶差點溼潤。

而天地間,真正配得上做李尋歡朋友的人,不過寥寥數人,而且大多已死去。他還活著的朋友,也只有一個阿飛了。

阿飛走到孔子像前恭恭謹謹拜了三拜,轉身重新盯著李尋歡:“你說話中氣有些不足,是路途累得沒有恢復,還是沒睡好?”

李尋歡不願說阿飛的侍女架子奇大,竟沒指點怎麼用膳,這虛弱是餓的。

他只微笑:“我們今天就從《大學》的‘明明德’這一章開始講?”

然後開始翻書,垂首琅琅念起來。

假裝沒有看見兩個小姑娘投來的感激眼神。

十一 媚藥

作者有話要說:媚藥這東西確實俗了點

但為了憐花公子的各種水平得以發揮,只好也俗套一下…… 貓兒般輕捷的腳步聲漸漸靠近,隨著門推開,淡淡藥味也變得清晰。淡綠衫子一閃,細瑣衣聲響了會兒,和濃郁的藥氣一同傳來的,是略帶清苦的香草氣味。

李尋歡繼續寫字,就像什麼也沒察覺到。

畢竟李修平一介書生,感官太靈敏,多少有些不妥。

耳畔是一個圓潤動聽卻似乎有些冷淡的聲音:“老這麼替大家寫信,手腕累不累?還是先趁熱把藥喝了吧。”

冷冷的辭氣深處,是差點掩飾不住的關心。

李尋歡忍不住暗暗嘆口氣,刻意做出迂闊騰騰的樣子,起身拱手:“哪敢勞動杜若姑娘親自送藥來,幫忙吩咐下人熬藥,已經很僭越。到了時間我自會去大廚房取……”

稍微有些無奈的皺皺眉,杜若幽幽地:“啊,先生原來在寫什麼東西?我還以為又幫合歡那妮子寫信呢。”

一邊緩緩喝著藥,李尋歡回答:“這黃沙萬里,找個順路帶信的人也難,哪有那麼多信要寫?昨日教主提及唐末黃巾與北宋梁山,我便做些史書的摘抄,下次進講的時候,教主看起來方便些。”

表情冷漠慣了的年輕美麗臉上,慢慢露出她自己都不知道正在綻放的笑容,竟有些天真:“先生你學問真好,教主也一定愛聽,把聽您講書的時間調整得越來越頻繁。背後提起先生,飛教主說很佩服您的硬骨頭呢……連我們這些丫頭,字都不太認識的,聽先生講史書也覺得很有意思。”

面對女孩子欽佩的眼神,李尋歡一愕。

仔細咀嚼她說的話,心突然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