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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部分

的注視下,他對起床的下人們說道:

“你,到院子裡拿木柴。”

“你,去準備大鍋。”

“你,備水。”

下人們各個睡眼惺忪。

雖說周明德裸身吆喝他們,因平素便是熟臉常客,他們也就準備柴火,取出大鍋、水。

宅邸宴客時,有時得準備百人以上的料理,所以備有大鍋。

遵照周明德的叮囑,下人們在院子堆柴、架鍋、盛水入鍋。

“點火!”周明德說。

不一會兒,薪柴起火,大鍋底下開始冒出橙黃色火焰。

此時,李香蘭也整好裝束,到院裡來。

不久——

鍋水咕嚕咕嚕地發出聲音,開始沸騰起來。熱水滾沸得大鍋搖搖晃晃。

“好了,應該可以了。”周明德說道,

“接下來,讓大家看看好玩的事。”

說畢,周明德便徒手抓住大鍋邊緣。“滋——”一聲,令人厭惡的烤肉焦臭味四溢。

就這樣,周明德抬高光溜溜的身子,投身沸水之中。

連制止的時間都來不及。

如果人站在大鍋中,肚臍以上會露出水面,不過,周明德是全身下沉投入滾燙沸水中的,沒多久,滾水上浮現他那張煮得透紅的熟臉。

不知是否在沸水中未曾閤眼,周明德的眼珠被煮得白濁不堪。

“真是舒服啊——”周明德用雙手擦拭自己紅通通的臉孔。

結果,臉皮整張脫落,隱約可見黃中帶白的脂肪組織。下一瞬間,整個身體沉入沸水底部,周明德死了。

他竟然將自己下鍋煮沸而死。

“總之,空海,因為這事,今早李香蘭請我到她宅邸去。”

柳宗元束手無措地說。

“為什麼請你到她府上?”

“因為她想找人商量,所以才想起與王叔文最親近的我吧。”

“換言之,李香蘭會這麼做,另一層含意是,因周明德凌辱了她的緣故。”

“是的。這事到底該老實告訴王叔文說,還是隱瞞不說的好,李香蘭現在驚慌失措得無法判斷了。”

“原來如此。不過,柳先生為什麼這麼急忙找我去呢?李香蘭被凌辱的事,不是愈少人知道愈好嗎——”

“問題正在這裡,空海先生。今天我講這番話的目的,其實在後面。剛剛那些話,都是為了說明後面的事,實在不該隱瞞空海先生。”

“還有其他事?”

“我到李香蘭宅邸時,在那兒見到某樣東西。”

“某樣東西?”

“就是我剛才提過的信匣。”

“信匣?”

“是的。那正是我收藏晁衡大人信件的信匣。”

“這真是、真是——”連空海也驚叫起來。

柳宗元沉默了下來。

他默不作聲地以袖口擦拭額頭上的汗珠。

“您剛剛說,那是王叔文先生寄放在李香蘭的信匣吧?”

“是的。”

“那信匣,真的跟柳先生被偷走的信匣一樣嗎?真的是裝有晁衡大人信件的那個信匣?”

“錯不了。不僅圖案,連信匣外表的小瑕疵,都跟我的記憶一模一樣。”

“這麼說來,偷走信匣的是王叔文先生——”

“我不得不這麼想。所以才進退兩難。空海先生,能不能給些高見?”

“那信匣是從柳先生宅邸偷走的,這事告訴李香蘭了嗎——”

“不,還沒。”

“只要沒說,或許還可設法解決。”空海說道。

第二十二章 安倍仲麻呂

“逸勢啊,我覺得有點傷腦筋——”

空海說得莫名其妙,卻一臉認真。

逸勢則一臉莫名其妙,卻認真地回望空海。

一燈正燃,映照在空海臉上火紅搖晃。

“怎麼了?空海。”

“事情不像我估計地那般順利。”

“什麼事?”

“種種事。”空海嘆了口氣。

“那是當然的。”

“沒錯,諸事不順是理所當然,順利的本來就很少。”

“大抵說來,你能力比別人強太多了,所以會認為事情應該順利進行。對別人來說,進展不順才是理所當然——”

“或許吧。”

“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