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要從貨物中偷偷挪出若干——”
“是的。”
“必須貨已運到長安,才有可能辦到。”
“我明白。”
“那,何時想要?”
“最遲三天後一大早——”
“三天後?”
“很抱歉。由於時間緊迫,所以才來請託先生。”
“嗯。”
李老人抱著胳臂沉吟道。
“那,總之,三天後的早上請人到這兒一趟。要是拿到手了,就交給他。”
“應該是個叫作赤的年輕人會來這兒。”
“是嗎?”
李老人點了點頭,繼之對空海說:“荔枝弄到手,我也要向您請託一件事。”
“什麼事?”
“雖然我不知道您現在在忙什麼,但要是事情收拾妥當了,請您務必陪我下盤棋。”
“在下樂意奉陪。”
空海微笑點頭應允。
空海和逸勢走在在雜沓的人群中。
此刻,正是離開李老人家,邁步街頭的時候。
大猴亦步亦趨跟在兩人身後。
迎面而來的行人,看到鶴立雞群的大猴,莫不訝異於他的龐大身軀,而讓出路來。
託大猴的福,空海和逸勢舉步都很輕鬆。
“不過,空海,這樣妥當嗎?”
逸勢邊走邊問。
“什麼?”空海反問。
“荔枝的事。弄得到手嗎?”
“可以到手。”
空海爽快地回答。
“李先生不是說他沒把握嗎?感覺似乎蠻難的。”
“要是不行,李先生一開始就會說不行。”
“可是——”
“他那樣講,就是說,應該可以弄到手。雖然他沒打包票。”
“是這樣嗎?”
“李先生是南方人。跟蜀地、南方頗有淵源。即使現在,他對那邊的事還是瞭若指掌。”
“話雖如此,荔枝不是季節性果實嗎?就算李先生對南方再熟,也不能送來還沒成熟的荔枝吧。”
“比蜀地更南方,您覺得如何?”
“更南方?”
“他不是說過,長安那些揮金如土的有錢人家,競相搶食荔枝嗎?”
“他是說過,那又怎樣?”
“逸勢,老實說,李先生就是這類有錢人家。”
“什麼?!”
“李先生所說的有錢人家,也包括他自己。”
“李先生是有錢人家?”
“沒錯。”
“那,他為什麼在那兒賣毛筆呢?”
“制筆是他的嗜好。他不是為了賺錢才賣毛筆的。”
“也就是說,李先生自己每年都搶食荔枝——”
“沒錯。他常派人運荔枝到長安。”
“——”
“聽李先生說話語氣,荔枝雖然還沒運到長安,但可能已在半途了。”
“他不是說要花不少錢?”
“那是一定的。萬一自己那邊來不及,他打算向先送至長安的某人調貨吧。那樣就要花錢了。”
“原來如此。”
逸勢欽佩地點了點頭。
“空海先生真的結識三教九流的人吶。”大猴從後方說道。
“因為空海先生蒙人的手段一流——”
“我會蒙人?”
“空海先生。”
“什麼?”
“比起倭國,或許空海先生更適合待在這邊——”
“長安嗎?”
“是的。我覺得,倭國對空海先生來說太小了。您沒必要勉強去穿綁手綁腳的衣服吧?”
“那我就這麼辦好了。”空海回答。
“你是認真的嗎?”
驚慌失措的人,反而是逸勢。
“空海,你不打算回日本了嗎?”
“當然打算回去。”
說畢,空海長嘆了一聲,又對著天空說:“不過,我也很想留在大唐。”
空海停步,望向逸勢,接著說:“逸勢,老實說,關於此事,我也很傷腦筋。”
空海用手指搔了搔頭,嘴角浮現無法形容的微妙笑容。
“大唐令人感覺舒暢。”
“空海,我也覺得你適合這裡。比起關在那蕞爾小國,你待在這裡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