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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高士奇回到南書房,見密奏早已送進乾清宮了。他只裝著沒事似的,也沒問半個字。到了午後,有人送進科爾昆的摺子,參的是陳廷統。徐乾學見了,吃驚不小。高士奇見徐乾學臉色大變,便問:“徐大人,科爾昆奏的是什麼事呀?”

這是不能相瞞的,徐乾學只好道:“科爾昆參陳廷統向錢莊借銀萬兩!”

高士奇倒抽一口涼氣,問:“真有這事?”

徐乾學道:“科爾昆可是說得字字確鑿。高大人,這如何票擬?”

高士奇嘆道:“真按國朝律例,可是要問斬的!徐大人,看在廷敬面上,您是否去報個訊息?”

徐乾學說:“我怎好去陳大人那裡報訊息?我們只想想如何票擬,別真弄得皇上龍顏大怒。”

《大清相國》45(2)

徐乾學說著,便召來南書房所有臣工商議。大夥兒七嘴八舌,都說此案尚須細查,明辯真相之後再作道理。徐乾學便依大夥兒商量的,起草了票擬,再送明珠審定去。

徐乾學嘴上不答應去陳廷敬那裡報信,夜裡悄悄兒就去了寶泉局衙門。他自然知道陳廷敬同高士奇只是面上和氣,猜想高士奇那話多半是假的。陳廷敬想不到徐乾學會夜裡跑到寶泉局來,他想肯定是今兒上的密奏有訊息了,不料卻是陳廷統出了大事,忙問:“誰參的?哪家錢莊?”

徐乾學說:“科爾昆參的,廷統借銀子的錢莊是全義利記,老闆姓蘇。”

陳廷敬馬上就明白了,道:“又是有人做的圈套!廷統做事就是不過腦子。這種把戲,有人已玩過一次了。”

徐乾學說:“摺子我不能壓著,已到皇上那兒去了。我猜中間必有文章,不然我也不會告訴您的。我慎重起草了票擬,奏請皇上派人細查此案。”

陳廷敬仰天浩嘆,道:“這可是要殺頭的啊!”

徐乾學也陪著嘆氣,道:“陳大人,事情出了,您急也沒用。先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再作道理吧。”

送走了徐乾學,陳廷敬忙叫大順去弟弟家裡報信,囑咐他千萬別拿這銀子去送人了,到時候銀子賠不出來,罪越發重了。

第二日,乾清宮公公早早兒到了寶泉局衙門傳旨:“陳大人,皇上召您去哪!”

陳廷敬嚇了一大跳,不知皇上召他是為寶泉局銅料虧空案,還是為陳廷統的事情。容不得多想,陳廷敬忙隨公公入宮。他一路惴惴不安,皇上若是為陳廷統的事宣他進宮,他真沒轍了。他只能請求皇上派人查清緣由,別的不便多說。

皇上已聽政完畢,回到乾清宮西暖閣,正面壁而立,一聲不吭。陳廷敬小心上前,跪下請安:“臣陳廷敬叩見皇上。”

皇上頭也不回,問道:“寶泉局銅料虧空之事,都屬實嗎?”

陳廷敬見皇上問的是寶泉局事,略略鬆了一口氣。他聽出了皇上的怒氣,說話甚是小心,道:“臣同科爾昆、許達等親自監督,一秤一秤稱過,再同賬面仔細核對,準確無誤。”

皇上回過頭來,說:“許達到任幾個月,怎麼會虧空這麼多銅料?”

陳廷敬回道:“臣算過賬,按許達到任日期推算,他每天得虧銅五千斤左右。”

皇上說:“是呀,他得每天往外拉這麼多銅,拉到哪裡去呀?這不可能!廷敬你說說,你心裡其實是清楚的,是嗎?你起來說話吧。”

陳廷敬謝恩起身,說:“臣明察暗訪,得知寶泉局歷任郎中監督交接,都只是交接賬本,倉庫盤存都推說另擇日期,其實就是故意拖著不作盤點。而接任官員明知上任有虧空,都糊塗了事,只圖快些混過任期,又把包袱扔給下任。反正各關年年往寶泉局解銅,只要沒等到缺銅停爐,事情就敗露不了。年月久了,就誰也不負責了。”

皇上拍著宮柱,大罵:“真是荒唐!可惡!陳廷敬,你明知銅料不是在許達手上虧空的,如何還要參他?”

陳廷敬回道:“許達只是辦事有欠幹練,人品還算方正。臣估計銅料虧空,各任郎中監督都有份兒。但要查清誰虧多少,已沒有辦法了。”

皇上問道:“你說應該怎麼辦?”

陳廷敬道:“參許達只是個由頭,為的是把事情抖出來。臣以為,治罪不是目的,要緊的是把銅料虧空補回來。從此以後,嚴肅綱紀,不得再出虧空。”

皇上又問:“怎麼補?”

陳廷敬說:“令歷任郎中監督均攤,填補虧空,不管他們現在做到什麼大官了。”

皇上斷然否決:“不,這個辦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