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初。”坐在臺階上的水寒單手託了下頜,手肘支在膝蓋上想了想問道,“靜皇叔說你在沁州縣衙做師爺的時候曾受上官排擠?”
“靜親王說的不錯,確有此事。”雖不知水寒為何這樣問,曹初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
“六歲那年,父皇曾說過,世人難免會有追名逐利的心思,將相本無種,平民百姓想要位極人臣權傾天下也很正常。但是,如果因為這樣就妄想要猜測帝王的心思,卻是犯了君主的大忌。”言畢,瞟了眼渾身忽然顫了一顫的曹初,水寒便從臺階上站起來,準備離去。
“王爺。”曹初被水寒一席話說的心驚肉跳,冒了一身的冷汗,整個身體都如篩糠一般顫抖不停,見水寒要離開,忙雙膝跪在臺階下,“王爺既然知道曹初曾被人排擠,也知道曹初的心思,那曹初斗膽請王爺給曹初指一條明路。”
明路?從頭至尾水寒倒是對這靜王府的曹師爺沒什麼惡意,個人的境遇不同,被排擠傾軋自然會想成為人上人。現今有了出頭的機會處心積慮的想往高處走也是人之常情。
停了腳步,水寒歪頭想了想,“你既然跟著出來了,就應當盡心盡責的輔佐鴻王,你如果有真才實學,將來必定會有出頭的時候。”
“王爺,那您呢?您就不想權傾天下麼?”水寒說的雖然隱晦,但曹初這個曾經混跡官場的聰明人聽來,軒轅天鴻將為飛嵐儲君的意思卻也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人各有志。本王志不在此。”權傾天下的滋味上一世他已經嚐到了,本是能給人更多自由的權勢在前世恰恰成了束縛他自由的工具。
“那曹初斗膽問一句,王爺志在何方?”
“我的志向麼?”不知為何,在聽到曹初的問話後,水寒原本漠無表情的臉上竟隱隱現了些許的笑意。仗劍江湖,行走天涯,看遍天下美景,嚐遍天下美食,閱盡天下書卷做一個真真正正的自由人,便是水寒這一世的志向。
聽水寒的話說了一半就住了口,曹初略感詫異正想追問,一句:不足為外人道也。便輕飄飄的飄進了耳朵。
怔怔的望著水寒那略帶消瘦的身影邁了門檻進了正房,曹初竟覺得那少年看穿了這世間的一切。
“曹師爺。”耳邊忽然傳來一聲低喚,曹初回過頭,見軒轅天晨立在他身邊,笑嘻嘻的看著自己。
“五殿下。”雖不知道已經有了軒轅天鴻和水寒兩個封了王的皇子治理水患,為何還會跟來一個五皇子,曹初還是恭恭敬敬的低了頭。
“曹師爺,你來,給你看個有趣的東西。”軒轅天晨毫不在意曹初的恭敬,抬手便拉了他的胳膊,邊走還邊神神秘秘的向四周望了望。
“什麼東西?”給軒轅天鴻臉上的表情感染,曹初也不由放輕了聲音,任軒轅天晨把他拉到正房前的那棵柏樹的後頭。
柏樹後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年蹲在那裡把細細的土面撒到地上。
“吶,曹師爺,就是這裡。”曹初跟來,軒轅天晨就鬆了抓著曹初胳膊的手,然後蹲在那少年的身側。曹初見他蹲了身子,自己也就學著他的樣子撩了長袍的前擺,蹲在軒轅天晨的身側。
“主子,您看。”透過敞開的窗子,恰好看見柏樹下得三個人,冬雪的嘴角上掛了笑意。
“呵呵。”水寒走到視窗,向外看去,見三個人如孩子一般頭對頭的蹲在樹根下認真的研究著什麼也忍不住輕笑出聲。
“戳這裡。”看曹初蹲了身子,軒轅天晨便用不知道哪裡弄來的一根拇指粗的樹枝指了指那少年撒土的地方。少年聽軒轅天晨這麼說,忽然一愣,接著瞟了眼曹初,偷偷扭了頭,躲過他的目光,同時嘴角微微的顫了顫,臉上露出了古怪的表情。
“這裡?”曹初端詳了半晌,見那塊地方與周圍的地面並無二致,就伸了手。
“別用手,用這個。”說著軒轅天晨單手扣了曹初的手腕,然後把手裡的樹枝遞給曹初。
曹初雖然不明所以,還是接了軒轅天晨手中的樹枝,戳了戳軒轅天晨指著的那塊地方。
咔吧——一聲脆響,一道寒光措不及防的從那片土裡竄出來。
“啊—─”見那片土裡竟然有東西竄出來,曹初嚇的一聲驚叫,扔下手中的樹枝,慌忙後退去。不想退得過急,腳後跟踩到了自己長袍的後襬,人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呵呵——”低低的笑聲從四周傳來,笑聲中曹初擦了擦額角上的冷汗低頭看給自己扔了的那根樹枝。待認清了那樹枝上的東西,冷汗再一次不受控制的流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