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一步就跨過來了。如今的情形和當年差不多,九龍離深圳太近,在那裡設廠,一旦九龍有事,可能全部泡湯。」
其實呢,大陸淪陷以後,逃難到香港的上海朋友,「炒金」炒得傾家蕩產的比比皆是,拿出遠大眼光建立事業,或者從事貿易的確不多覯。一般人都在徘徊觀望看風色,抱定了一個「共產黨鬧不長」、「過歇時還是回上海」的打算。經常到堅尼地臺杜公館來請安的恆社子弟,到是袁國樑還不曾和生意往來斷了關係,他得著機會便小做做,多少賺點錢來貼補家用,有一次袁國樑又去探望老夫子,師生二人談起了「苦經」,杜月笙一聲浩嘆的說道:
「堅尼地臺這邊隨便怎樣緊縮,至少也要五萬多塊港幣才夠,我一生一世不曾算過家用度,唯有格一段辰光越算就越心急。」
袁國樑便請老夫子寬懷安心,免得焦躁灼急影響了毛病,不管將來的情形怎麼樣,他想最低限度的生活問題總歸容易解決。
詎料杜月笙突如其來的問袁國樑:「國樑,你最近都在做點啥個生意?」
「有時候做做股票,有時候做做棉布。」
緊接著又問一句:
「賺銅鈿嗎?」
「說不一定,」袁國樑一聲苦笑:「香港不比上海,眼光不大容易軋得準。」
閒來無事做做生意
於是杜月笙便關照說:
「你跟榮爾仁兩個,給我留心留心看,有機會就幫我做兩票。」
袁國樑忙應聲是。杜月笙又帶笑的添上一句:
「頂好眼光軋準點啊。」
隔不多久,袁國樑急於為老夫子效力,軋準了買進一筆股票,可以賺個幾千美金,他決心幫杜月笙做五十張,但是到堅尼地臺去稟告師門時,忽又心生猶移,老夫子交代過他:
「眼光要軋準」,萬一軋不準做蝕了時又將如何?因此他決定把話說得含含混混,祇是告訴杜月笙他已代做了某某股票五十張,買進的價錢是多少,時間在某月某日幾點鐘。杜月笙聽袁國樑說了,立刻便命人開支票,歸還押金。
於是袁國樑便連稱不必,他說他齊巧有一筆多餘的頭寸,這筆押金就由他墊著好了。他的用意是倘使自己眼光不準做蝕,他便自己賠出差額,算是他自家做的,杜月笙那邊就說當初老夫子也不曾拿出押金來,那能可以說一定歸杜月笙的哩。
幫老夫子做生意,比自己投機、賭博更加緊張,好不容易等到某某股票漲價,漲到了相當的程度,袁國樑戰戰兢兢,小心謹慎的立向老夫子請示,馬上丟擲。事後一算,便在這一進一出之間,袁國樑果然軋準了,他替杜月笙賺了幾千美金。
旗開得勝,賺了銅鈿,袁國樑再替老夫子做生意時,膽量就比較壯些,過不多久他又滿臉喜色的到了堅尼地臺,通知老夫子說:
「細布的價鈿,大有竄高之勢,很可以趁此機會,做它一筆。」
杜月笙的答覆很簡單,他笑了笑說:
「祇要你認為可以做,儘管放手去做好了,要多少本錢?早日通知我一聲。」
袁國樑再出去把四面八方的情形再摸一摸,前途依舊樂觀,他做了個預算,再去知會老夫子,計需資本若干。但是他到堅尼地臺那天杜月笙正喘,醫生說他無法會客,袁國樑便留下了話,又說本錢的事請老夫子千萬不要擺在心上,仍還是由他墊付,隨便什麼時候歸還都無所謂。
然而,卽令杜月笙病情加劇,他輾轉床第依然忘不了這件事,他認為頭一次做生意由袁國樑墊本錢,賺了幾千美金送來,在他來說等於白拿,因此頗不心安。這一回他決計不肯再做「無本生意」,於是老早便叫人開好了支票,湊巧吳開先在他喘勢稍減的時候,經醫師許可直到病榻之前探問,杜月笙便託吳開先,把這張文票帶去轉交給袁國樑。
袁國樑收到了支票,買進若干細布的事已成定局,但是大事不好,在他原以為軋得極準,毫無問題的一樁生意,竟由於臨時發生意外的因素,引起了細布的跌風。幸虧袁國樑機警小心,當機立斷,火速的將已購細布脫手,然而臨交割的時候一算帳,他代杜月笙做的這一票還是蝕了將近三萬港幣。
三萬港幣,在杜月笙和袁國樑來說,並不算是什麼大數目,不過袁國樑回家想想,心中還是十分懊惱,他怎麼就能幫老夫子做生意做蝕了本,何以自己的眼光不曾看準?他回憶頭一票股票生意賺了幾千美金,他在堅尼地臺吃中飯的時候當面交給杜月笙,當時老夫子是何等的開心。如今這第二票蝕了三萬,他明曉得杜月笙聽後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