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暫時想不通這一點,方星把自己隱藏得很深,在我和關伯面前,很少暴露自己的真實想法。
“小沈,別想太多,你是中醫,當然明白‘思多血氣衰’的道理對不對?你稍坐一下,等會兒我先跟葉小姐談。別擔心,葉小姐來這裡至少有二十幾次,我跟葉先生又是老熟人——”他握著茶壺的竹枝形把手,斟滿了三碗茶,舉手相邀。
極品烏龍茶的產量非常少,看剛剛那個包裝盒上的七彩紫荊花印鑑,我能準確地判斷出那屬於港島迴歸時的紀念茶,限量供應一千九百九十七盒,只有各國政要才有機會得到它。九七回歸日已經過去了十年,這種茶葉早就成了無價之寶,真不知道鐵蘭是透過什麼渠道得來的。
“好茶可以清心,對不對小沈?”鐵蘭雙手碰杯遞給我,我坦然雙手接過來。
“茶是好茶,但我懷疑它的來路。”我輕輕啜吸了一口,頰齒留香,無法用言辭表達,從舌到心,如同經過了最熨貼的撫慰一般。
由方星留下的香味到這種已經在港島絕跡的好茶,我能把所有的經過聯絡在一起。
鐵蘭皺了皺眉,低頭嘆息:“像你這麼聰明的人,只修醫道,不學其它,簡直是太浪費了——”
我們之間的對話,看似不著邊際,但彼此已經對茶葉的來歷心照不宣。
4鸚鵡預感到的殺機(上)
葉溪的影子投射在茶几上,虎皮鸚鵡撲騰著翅膀,再次叫起來:“貴客到,貴客到,貴客到……”
我知道它的身價,當時在港島萬國聯華拍賣會上,鐵蘭以八十五萬港幣的價格把它買回來,創造了港島花鳥市場上的一件奇聞。
因為當時拍賣會最貴的拍品,是一隻七個月大的皇家海冬青,才只拍到七十萬港幣,而鐵蘭拿到的只是一隻虎皮鸚鵡,價格超過十萬港幣已經是奇聞,現在他與另一位買家火拼搶購,一升再升,竟然出到了天價。
不管內行還是外行,都把這件事當成了茶餘飯後的笑談。
“大師,鸚鵡還是隻會說三句話嗎?”我笑著問。
那三句話是:貴客到,沏茶;天黑了,天黑了;貓來了,小心。
真正上等品種的鸚鵡,說話記錄是由芬蘭人艾奇的黑鸚鵡保持的一百零三句,已經包括了人類所有的日常用語,一直都是吉尼斯記錄的保持者。只能說三句話的鸚鵡,市場上多不勝數,似乎並不值得鐵蘭如此大手筆搶購。
“三句話?哪三句?”葉溪饒有興致。
鐵蘭忽然搖頭,神情有些不悅:“它說的話已經太多了,會累,還是不要煩它了。”
他的右手食指上,套著一隻亮閃閃的白金指環,那是他的獨家標誌,全港島只此一隻。
葉溪乖乖離開了鸚鵡,我總覺得,在我面前,她在刻意收斂自己,畢竟從她的身份來看,做為已經嶄露頭角的聯合國核查小組骨幹人員,站在二十一世紀最炙手可熱、光彩奪目的位置,隨時都有可能飛黃騰達、青雲直上,攀上更高一層的聯合國核心位置。
她的未來,只能用“無可限量”四個字來表達。
“葉小姐,請到我的工作間,咱們先做正事。”鐵蘭放下茶盅,按了茶几下的遙控器,左側工作間的玻璃門緩緩滑開。
他隨手拿了茶几下的一本線裝冊子丟給我:“喂,看看這個——《港島妖異錄》,順便關心關心國計民生的大事。”
那個工作間裡,只放著一張黑色工作臺和一把寬大的白色躺椅,所有的牆面、屋頂、地面都是黑色的。葉溪坐在躺椅上,伸手拉過椅子側面二十厘米寬的黑色安全帶,在腰間扣好。看樣子,她對鐵蘭圓夢前的準備工作非常熟悉,不虧是來過多次的老客戶了。
工作間的門關上了,內側的百葉窗也隨即放下,遮住了我的視線。
“她的夢裡,最後出現的男人是誰?是她心儀的白馬王子嗎?”這些問題,想必是小北最關心的。她會對鐵蘭說出完整的夢境,我可以從鐵蘭的資料記錄裡看到所有細節,然後轉告小北。
“夢裡的情況,似真似幻,亦真亦幻,誰能說得清?”
我隨手翻開那本冊子,其內容不過是坊間的民間傳說而已,其中大部分章節都與動物殺人案有關。
看了這樣的無稽傳聞之後,大概人都會產生嚴重的錯覺,每次看到街上的寵物狗、寵物貓或者提籠架鳥的老頭子、老太太,都把這些可以娛樂人生的小東西,當成轉瞬間就能變身殺人的妖魔鬼怪。名為《港島妖異錄》,實則是無聊之輩地下傳遞的手抄本而已,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