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送你跑路。”方老太太怒極而笑。眼睜睜看著關伯為自己而死,她心裡肯定不會好受,但在全體受制、無從反擊的情況下,大家又有什麼辦法呢?
鬼見愁放開關伯,緩步踱到窗前,輕輕咳嗽了一聲,立刻有人走近,用日語稟報:“已經控制小樓方圓二百米範圍,封鎖一切訊息,港島警方毫無察覺。樓頂安排了遠端狙擊步槍和連環炸彈,臨街小巷裡也佈置了嚴密的巡察哨,萬無一失。”
我能聽到樓頂有人踮起腳尖走路的動靜,檢查槍械時的“喀啦”聲也連續響著,可見鬼見愁帶過來的人馬絕對不止一兩百名。
“很好,有敵人靠近,立刻狙殺,先斬後奏。還有,兩小時後全體撤離,帶上我的三個小保險櫃,跟龍集丸號聯絡好,咱們一到,馬上離港。只要到達公海,就會有另外三支人馬前來接應。這一次任務完成得很順利,所有人員都會得到皇室的特別獎賞,大家再用心點!”鬼見愁能在日本混得風生水起,證明這是一個極有能力的高手,可惜為了名利出賣自己的兄弟姊妹,已經犯了江湖上最大的忌諱。
窗外的人畢恭畢敬地答應著,隨即吹了一聲尖銳悠長的口哨,四下裡也有口哨聲遙相呼應著。
“我的人控制了這一區域的所有位置,大姐,剛剛我們的談話被小關打斷,現在可以接著說了。不過你只有兩小時時間,希望能好好珍惜,免得我失去了耐心。”他向狩魔派忍者揮揮手,其中一個黑衣人立刻舉起吹筒,對準了方星的眉心。
那種吹筒裡放置著見血封喉的毒針,是五步之內必殺無疑的奪命暗器,與東南亞叢林部落獵頭族的吹箭同出一轍。
方星臉上並沒有表現出任何驚懼之色,只是神情越來越凝重。
鬼見愁重新回到方老太太身邊,抱著胳膊,居高臨下地望著她。
“給我一柄刀。”方老太太忽然開口,不再凝視躺在血泊裡的關伯,眼神漸漸變得冷冽起來。
“什麼?”鬼見愁沒有領會對方的意思,微微錯愕著。
“我們都明白,曼陀羅花的香氣是無形但有質的東西,能夠穿透人的面板,不知不覺溶入人的血液之中,造成中毒者全身麻痺,無法行動。現在,給我一柄刀,放掉中毒的那部分血液,毒性自然就解開了。老鬼,聽懂了嗎?”即使身處劣勢,但方老太太說話的態度仍然像是無所不知的大姐在教訓無知的小弟。她是天生的領導者,說出的每一句話都帶著令人無法抗拒的威懾力。
鬼見愁尷尬地後退一步,從黑衣人腰帶上拔出了一柄精鋼短刀,掉轉刀柄,遞向方老太太。
“前輩,不要做‘仇者快、親者痛’的傻事,我們還有機會。”我看出了她的內心想法,毒血集中在右臂上,她可能是想自斷手臂,釋放掉牽制全身的那部分毒血。這樣一來,只會加速我們的失敗,連翻身的機會都徹底失去了。
方老太太盯了我一眼,聲音一變,緩慢而堅定地回答:“沈南,有些事就像風頭浪尖上的小舟,是形勢逼你去做,自己沒得選擇。小關為我鞠躬盡瘁、重灑熱血而死,我不能就這麼送他走。當年他曾說過,假如有一天對敵陣亡,希望臨死前最後一秒鐘是死在我懷裡的,這是他甘心追隨我多年的唯一夢想。”
“哼哼,小關的心思,兄弟們都知道。其實,每一個兄弟都曾有這樣的想法,只是沒像他一樣說出來而已。”鬼見愁忍不住插嘴。
“你?也有過嗎?”方老太太淡淡地笑著,柔和的眼神從鬼見愁臉上飄忽掠過。
“我當然有過,就算從港島坐船跑路時,我也曾發過誓,一定會再回來,跟大姐一起聯手打天下。真能那樣的話,就算有一天果真為你激戰而亡,也會死得開開心心。”鬼見愁在那種眼神的蠱惑下,忽然敞開心扉,說出了這段年輕女孩子最愛聽的話。不過,他們兩個已經老了,這些話應該在二十年前或者更早的時候就說。
“多謝兄弟。”方老太太的眼神落到閃著灰色鋒芒的半尺長刀刃上,驟然間刀光一閃,她的右臂從肘彎處被斬落,斷臂落地,鮮血怒泉一般噴湧出來。
鬼見愁發出一聲驚叫,而我和方星都保持著冷靜的緘默,看著她艱難地舉手封住了右肩上的幾大穴道,勉強把血止住,而後蹣跚著走向關伯。她後面的方磚地上,留下一條粗大的血線,每走一步,都會印出一個清晰的鮮紅鞋印。
我的視線剎那間模糊了,她為了能恢復自由,走到關伯身邊去,不惜自殘斷臂,破除“天蠍座之魂”的禁錮。誠然,她可以利用鬼見愁的念舊,用另外一種辦法達到目的,但她沒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