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如同一塊毫無意義的白色堅冰。
我立刻點頭,無聲預設。與關伯在小樓裡住了那麼久,對樓裡的一桌一椅、一床一凳早就有了深厚的感情,不想失去它。因為這是我的家,而且是普天之下唯一的一個。
方星一聲嘆息:“對不起,我不該提這種問題的,就當我什麼都沒說過。”
我的心情忽然一動,她提及這個問題,一定另有隱情。
接下來,我和方星幾乎是同時軟倒在地的,但一個在東,一個在西,相隔十餘步。
“大姐,你怎麼說?”鬼見愁逼近方老太太。之前他向對方溫言軟語時,謙恭得如同一隻聽話的哈巴狗,此刻卻語氣輕佻,直把方老太太當成了自己掌心裡的獵物。
“告訴你星星的秘密不是問題,但現在她已經是個大孩子了,什麼事都可以自己作主,你為什麼不問問她的意思?只要她點頭,我就把秘密公諸於眾,讓所有人明白,就不會再處心積慮地惦記了。”
方老太太一語雙關,但暫時的低頭忍耐卻是必不可少的,唯有如此,才能拖延時間,讓所有人活下去。
鬼見愁啪的打了個響指,轉向方星。他還沒來得及開口,猝然之間,窗戶中灰影一閃,又跳進來一個人,腳尖在窗臺上輕點,隨即撲向鬼見愁,雙掌並立如刀,喀喀兩聲,狠狠地插進了他的後背。立刻,鬼見愁的前胸露出兩隻血淋淋的怪手來,鮮血立刻在他的腳前滴瀝成了兩團暗紅色的血泊。
鬼見愁負痛大叫:“是誰?是誰?”
我看得一清二楚,那個人正是關伯。
2閃電中從天而降的男人
關伯的雙掌穿入鬼見愁身體裡,忽然發出一聲沉悶的長嘯,十二柄半尺長的月牙彎刃從脖頸、肋下、腰間、髖胯、雙膝、腳踝六個地方驟然彈了出來,將鬼見愁的身子牢牢鎖住。頃刻之間,兩人身上的血跡混在一起,血花亂飛之中,誰都分不清哪些來自關伯,哪些來自鬼見愁。
“對大姐無禮者,殺無赦!”關伯又是一聲冷澀的斷喝,嘴裡狂噴出一大口鮮血,灑落在鬼見愁後腦上。
月牙彎刃死死地切入鬼見愁的肉裡,他只要稍微動彈,被割裂的傷口處便會飛濺出一道血箭。
“小關,你終於肯動用‘相思鉤’殺人了。昔日你不是說,畢生只用它懷舊,絕不用之於殺人。兄弟,咱們跟隨大姐闖蕩江湖時,曾歃血為誓,一起立下‘輕生重諾、諾毀人亡’的誓約。現在,你毀諾出手,或許就是最終的死期到了——”鬼見愁臉上仍然能夠浮起笑容,比起氣息奄奄的關伯,他的戰鬥力要強盛十倍。
“不錯……‘輕生重諾、諾毀人亡’,大姐一聲令下,無論水裡火裡、刀山劍林,我也絕不說半個‘不’字。這一生,我只為她信守諾言,退隱港島一隅,絕不離開半步,隨時等候她的召喚。我沒有毀諾,比起大姐來,天下女子都是凡俗草芥,不值得我掛懷,只有……你……”關伯艱難地扭過頭,向著方老太太微笑著。
強敵環伺之中,他的目光如此深情,完全拋掉了老年人固有的羞澀。
方老太太的眼眶中微微有淚光閃動,就算我身為男人,聽了關伯的表白,都會大為感動,何況是身為當事人的她。
“你的表白,來得實在——太遲了!或許早一年、早五年說,我們就不會各自活得如此悒鬱。小關,其實我心裡……我心裡早就……”她的臉陡然羞紅了半邊,舉手拭淚,藉此遮掩窘態。這是一個最不適合表白感情的時刻,而且也是關伯最後的彌留階段,他像一根燃燒到最後一滴淚的紅燭,生命即將隨著末日的輝煌而結束。
“你喜歡死,那就去死好了。”鬼見愁的笑容愈加詭秘,身子一扭,立刻脫開相思鉤的月牙彎刃,瞬間鑽入地下,又在三步之外冒出來,雙臂一振,扭住關伯的肩膀。憑他的大力鷹爪手功夫,此刻撕裂關伯已是易如反掌。
“小心!”我的提醒來遲了半步,關伯剎那間受到反制,毫無還手之力,在鬼見愁雙爪的一抓一捋之下,啊的一聲慘叫,雙臂從肩至腕,已然骨節寸斷。鬼見愁的“忍者隱形術”極其高明,在場的所有人都低估了他。
“我有那麼多人在外面,你還敢反抗?”鬼見愁撮唇呼哨,院子裡忽然冒出了黑壓壓的一片人頭,足有一百餘個,把小院塞得滿滿當當。他向方老太太隱瞞了太多事實,包括從日本帶過來的援手人數。當然,他的馳援港島本來就是一幕演給別人看的話劇,現在大概到了謝幕之時了。
“你……真是我們的好兄弟,枉我當年費那麼大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