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即使是撞在一起頭碰頭地撿地上的書這種老土的情節,她也可以接受。
她檢視了一會江南身上的傷,甚至連對方球隊隊員已經於料到的那句“輸了就打架,算什麼男人”的怒吼也沒有說出口,她按捺著說了句:“別打了行嗎?”就拽著江南走出了球場。
她說別打了,真的就沒人再繼續打下去了。不是因為朱小北的一句話多麼有震撼力,而是那些瞭解她的人都在為她的表現而大跌眼鏡,哪裡還顧得上打架。
目睹這一切的大妞最後對這戲劇性的場面做出了畫龍點睛而又讓朱小北吐血的點評,她說:“我算明白了,朱小北啊朱小北,原來你彪悍的外表裡面藏著亦可溫柔的少女心。”
大妞的話雖然有著讓朱小北恨不得掐死她再自殺的肉麻,但是卻一點兒也沒錯,朱小北那顆“溫柔的少女心”讓她沒辦法在江南面前動粗。
那是她也更深刻地發覺,她是真的喜歡上了江南。
那一天,炎炎的夏日似乎吹著春天的風。朱小北跟著江南離開了人群,走到僻靜處,平時侃起來話多得如黃河之水天上來的她,忽然什麼都說不上來,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很久之後,她看著臉上有傷的男孩,才埋怨道:“你啊,真是沒用。” _
由於這場鬥毆在惡化之前別及時遏制,老師只把它定位為男孩子在球場上的小衝突,教訓了幾句,並沒有做出嚴厲的處理。晚上,恰逢週末,朱小北他們舉班在小飯館裡為冠軍慶祝。臉上傷口已做處理的江南既是球隊隊員,又時得分的功臣自然被一幫同學灌了不少啤酒。他酒量明顯不行,幾杯下肚已經滿臉通紅,最後跌跌撞撞地去了洗手間,很久都沒有回來。
朱小北自然擔心,便好幾次打發關係好的男生去洗手間看看他有沒有事。第一個男生回來說,沒什麼,他在裡面吐的天翻地覆而已;第二個男生向朱小北彙報,是江南自己說在裡面緩一緩再出來;第三個男生索性說江南已經不在洗手間,不知道去了哪兒。朱小北越聽越著急,不由的大罵個男生沒出息,連個人都看不住。罵到最後,那些男生勾著朱小北的肩膀說:“看你急的,別對我們橫啊,有本事自己進去找去,不就是男洗手間嗎?更危險的地方你也不是沒闖過,有什麼可怕的?”
朱小北遺傳了朱媽媽千杯不醉的功力,但是她也見識過自己沾不得酒的老爸喝醉了之後的熊樣。她是真的擔心江南,他今天贏了,但是卻沒有太多的喜悅,眉宇間彷彿有了心事。
當真就掃開那些男生搭在她身上的胳膊,走出包廂就要親自去找,同學們都在後面起鬨,嚷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江南的心思看來沒有白費,就連朱小北這百鍊鋼也最終成了繞指柔。
大妞在包廂門口處偷偷截住了朱小北,喝得兩眼冒星星的她還不忘八卦的本能,搖搖晃晃地問:“小北,你跟江南真的成了?”
“成個屁!”小北說道,“人家也沒說過喜歡我啊。”
“你這不是脫褲子放屁的擔憂嗎?他當然喜歡你,旁觀者清,全世界人都知道了。江南那脾氣你還不清楚,關鍵時候跟小娘們一樣的扭怩,他絕對是不好意思捅破那層窗戶紙!”
“是嗎?”朱小北仍然保持這可貴的懷疑精神。
大妞拍著發育不良的胸脯,“你還不信我嗎,這事我比你有經驗多了。”
這話說得倒沒錯,據說在智力啟蒙之前大妞就喜歡上了王叔叔家的大兒子。朱小北直到十七歲,心裡才第一次住進了個江南。
“那我該怎麼辦?”她居然又請教起了大妞。
大妞理所當然地說:“他不捅破,那你就自己來唄,你不是也瞧上他了嗎,別跟我裝,這不過是誰先開口的問題,你還計較這個?”她繼而一臉興奮的慫恿著,“去吧,小北,主動跟他說,他不敢,你就向他表白。”
酒雖不醉人,卻可壯人膽。朱小北琢磨著大妞的話,似乎而沒有什麼破綻,既然是水到渠成的事,他面皮薄,那讓她來又何妨?
朱小北真的去了男洗手間,江南果然不在裡面。她是在小飯店裡某個放雜物的旮旯裡找到他的,他靠著牆席地坐在角落裡,不知道是清醒還是糊塗,至少在她也坐在身旁之後,他還知道睜開眼睛笑著叫了聲:“小北。”
“不會喝你逞什麼強啊?”朱小北悶聲說。
江南嘿嘿地笑了兩聲。
“你特意出來找我?你真好,小北。”
不知道他有沒有看見,銅牆鐵壁的朱小北白皙的臉上一片通紅。
“我當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