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進倉場的門。”
鐵麟一下子愣住了:“大車不許進來,那糧食怎麼辦?”
劉倉書說:“怎麼辦?自己往外扛。”
鐵麟說:“我們就來了一個把式,沒帶扛夫。”
劉倉書用菸袋鍋兒指著鐵麟說:“你是幹什麼的?你沒長兩肩膀嗎?”
曹升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了,上前啪地拍了一下桌子:“放肆,你在跟誰說話?”
劉倉書瞪起了眼睛:“你想鬧事呀?來人呀……”
甘戎倒是沉住了氣,一把拉住了曹升:“好了好了,我們自己去扛就是了。”
聽到劉倉書的喊聲,跑進來兩個披甲看護:“劉先生,出了什麼事?”
鐵麟急忙打圓場,對那兩個看護說:“沒事沒事,我們不明白多問了兩句。”
見鐵麟他們服了軟,劉倉書也不再說什麼了,衝著兩個看護揮了揮手,兩個看護出去了。
出了科房的門,曹升氣憤地說:“這是什麼倉場,簡直是閻王殿。”
甘戎說:“曹叔,您別生氣,我一會兒就來收拾他。”
鐵麟和曹升、甘戎一行捏著劉倉書的條子尋找“唐”號倉廒。倉場裡空空蕩蕩的,只是遠處晃動著看倉兵丁的影子,想找個人問問都難。走了半天,突然看見一個人在井沿上搖轆轤打水,鐵麟便走了過去。
鐵麟知道,這大運西倉裡共有七眼水井,內四外三,內大外小。眼前的這眼井是最大的,井口有一丈五尺。一個圓形的石井盤上有四個井眼,俗稱四眼井。每個井眼上架著一把轆轤,每架轆轤都拴著特大號的柳條兒罐。這些水井主要是用來防火的。為了防火,每個倉廒門前都放著四口大缸,每個水缸能裝12擔水。這些水缸必須常年滿著水,水蒸發了要及時補上。倉場裡專門有負責擔水的水夫,他的任務就是保證每一個水缸隨時都是滿滿的。
鐵麟朝那個水夫走去,這是一箇中年漢子,蓬頭垢面,破衣爛衫,腦袋上還扣著一個髒兮兮的氈帽頭兒。他一邊搖著轆轤,一邊扯著嗓子鳥聲鳥氣號叫著。這聲音尖尖的,像個女人。那腔調怪怪的,像哭泣,又像歌唱:“船走水道,車走石道,人走狗道,貓鑽地道,妖魔鬼怪,都走糧道,先碾新米,後運新稻,黃鬼入墳,白鬼進廟……”
鐵麟走到井邊,問著水夫:“這位大哥,請問‘唐’號倉廒在哪兒?”
水夫繼續搖著轆轤,並不理睬鐵麟。
鐵麟以為他沒聽見,又抬高了聲音問:“勞駕,到‘唐’號倉廒怎麼走?”
水夫把水罐搖上來,放下轆轤把,將水罐拎起來往旁邊的水桶裡面倒著水,嘴裡依然鳥聲鳥氣地似唱似嚎著:“先碾新米,後運新稻,黃鬼入墳,白鬼進廟……”
鐵麟還要問什麼,過來一個打掃院落的倉役,對鐵麟說:“你搭理他幹什麼?他是個瘋子。”
鐵麟奇怪地問:“瘋子?這倉場裡怎麼還有瘋子?”
倉役說:“他原來是這兒的倉花戶頭,後來才瘋的。”
鐵麟又問:“他是倉花戶頭?他叫什麼?”
倉役說:“叫什麼我不知道,我才來沒幾天,大夥兒都叫他李瘋子。”
鐵麟說:“李瘋子?這麼說他姓李了?”
倉役說:“可能是吧。”
鐵麟問:“那請你告訴我,‘唐’號倉廒在哪兒?”
倉役說:“這邊是‘昆’字號,可能在西南角那邊。”
鐵麟朝西南角的方向走去,七問八問,七拐八拐,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唐”號倉廒。看倉廒的倉花戶還不錯,態度挺和氣,看了看曹升遞過來的條子,問:“你們的口袋呢?”
這時候曹升才想起來領糧是需要自帶口袋的,可是口袋都在大車上,大車被攔在了大門外面,還得去取。
倉花戶說:“怎麼?你們的大車幹嘛不趕進來呀?”
鐵麟聽出了這話有些蹊蹺,便問:“老哥,這來領俸米的大車,是不是都不進倉場呀?”
倉花戶說:“不進倉場怎麼辦?你們花錢僱扛夫怎麼著?”
鐵麟說:“不是我們不想進,是那個劉倉書不讓我們進呀。”
倉花戶看了看鐵麟:“你們是第一回來領俸米吧?”
還真是,連曹升也沒有親自來過,每年都是趙小六來領。曹升是大管家,零碎的事情他一般都是打發下面去做。今年鐵麟說要親自來,他才跟隨在左右。
倉花戶笑了笑,說:“倉場有倉場的規矩,你們不懂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