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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部分

步就班地做就是了?”

陳日修說:“恐怕也不盡然。古人云:天之能,人固不能也;人之能,天亦有所不能也。譬如賢弟踏上這條科舉之路,順乎了天道的安排,然而能否考中,卻是賢弟十年寒窗磨鍊出來的功夫。”

夏雨軒說:“仁兄所言有理,可我總是覺得,冥冥之中總被一種力量牽著朝前走,有時候想停也停不下來。”

陳日修說:“這大概就是人力之所不及了。所以許多時候都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強求不得。”

夏雨軒抓住這個話茬兒說:“仁兄說得對,許多事情雖然成敗在天,卻要有人謀劃的。人不謀其事,天不能假其手。酒喝到這份兒上,咱們得商量一件事了。”

陳日修抬起眼睛認真地聽著。

夏雨軒說:“就是仁兄接任‘盈’字號軍糧經紀的事。看來天倫已經決定參加今年的秋闈了,那麼仁兄還要到碼頭上操勞。鐵麟大人也快回來了,無論如何得求他給咱點兒面子,只是不知道……”

陳日修聽夏雨軒談起了這件事,忙揮手阻攔住他:“罷了罷了,賢弟你不提,我也正想跟你說呢,你千萬不能為這事求鐵大人了。”

夏雨軒不解地問:“為什麼?”

陳日修說:“我已經見到鐵大人了。”

夏雨軒急忙問:“見到了?什麼時候?”

陳日修說:“就在兩天前。”

夏雨軒說:“這麼說,鐵大人已經到通州來了?”

陳日修說:“確實已經到了通州,而且還做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夏雨軒驚愕地問:“什麼大事?我怎麼沒聽說?”

陳日修佩服地說:“鐵大人真是大英雄,大氣魄,朝廷的棟樑啊。”

夏雨軒急著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日修說:“他親自到大運西倉查糧了。”

夏雨軒說:“到大運西倉查糧?大運西倉監督是邵友廉,那可是個老狐狸。”

陳日修說:“這老狐狸差點兒把尾巴露出來。”

夏雨軒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說說。”

於是,陳日修將那天在大運西倉怎麼遇見鐵麟和他的女兒甘戎,怎麼幫助鐵麟解了劉倉書帶著眾倉丁的圍攻,避免了一場大亂子,怎麼又讓人叫來邵友廉,又怎麼跟著鐵麟查大運西倉的廒糧等等詳細地向夏雨軒說了一遍。

夏雨軒聽呆了。

陳日修說:“這也許是天意,怎麼就讓我趕上了這件事呢?那天我閒著沒事,原本是想找邵友廉殺兩盤棋的。”

夏雨軒說:“這麼說,仁兄還是幫了鐵大人的忙了,您在鐵大人面前肯定留下了好印象,這不正好是個機會嗎?你怎麼反倒不讓我去求鐵大人了呢?”

陳日修說:“別提了,說來慚愧。我確實給鐵大人幫了一點兒忙,但卻未必留下了好印象。”

夏雨軒問:“此話怎講?”

陳日修說:“鐵大人查倉廒的時候,拉著我不放,每個倉廒的米都先讓我檢視。那倉廒是邵友廉的,我能實話實說嗎?說呢,得罪邵友廉,畢竟跟邵友廉也是老朋友了。不說呢,在鐵大人面前不好交待,把我難為得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多虧鐵大人真正懂得糧食,沒有難為我。可是到了官廳查賬的時候,我可實在呆不下去了,便悄悄地溜了……”

夏雨軒大叫起來:“悄悄地溜了?不辭而別?”

陳日修點了點頭:“是不辭而別。”

夏雨軒嘆了一口氣:“仁兄啊,你的膽子可真大。”

陳日修說:“什麼膽子大,恰恰是我膽小怕事才溜掉的。”

夏雨軒說:“這件事要是我們官場上的人做出來的,那罪過可就大了。好在你也不想往官場上爬,他官再大也奈何不了你。但是……正如仁兄你所說的,那‘盈’字號軍糧經紀算是沒有希望了……”

陳日修說:“不怨別人,都怨我自己。鐵大人在背後不定怎麼笑話呢。你們瞧,陳天倫是靠仗義直言,揭露漕弊贏到‘盈’字號的,沒想到陳天倫的父親卻是個膽小如鼠的老好人,窩囊廢。”

陳日修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神情很沮喪。倒不是因為丟掉了接任“盈”字號軍糧經紀的機會,而是羞愧難當。

夏雨軒心裡突然覺得輕鬆起來,那塊壓在他心窩兒上的磨扇唿啦一下子就被掀掉了。是陳日修自己把機會丟掉了,他無須再替他向鐵麟求情了。想到這裡,他心裡呼地熱了一下。這不是有點兒幸災樂禍嗎?這不是對不起救命恩人